待恶战结束,整片山林又重归安静。日头还未升起,乌生看着睡得歪七倒八的兄弟,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有些则不幸丢了性命。他正一个个数着,忽然发觉有人站在他背后。 “何兄。”那人唤了一句。 乌生回头,就见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树丛里,似乎已融入周围的晦暗中。那人见他不动,兀自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乌生见他一副书生打扮,面带微笑,思索许久,还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而这人知道他姓何……难道过去他们认识? 那书生愣在当场,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何兄不记得我了?我是梁尘。” “达鲁提到过你。”乌生打量着他,说道。 “何兄,你还记得你叫何崇吧?我听达鲁说起,你现在自称乌生,”良辰一脸良善宽和的笑意,“自你被蚩族大皇子掳走后,我便四处搜寻你的消息,前些日子还在乌神山发现了一些痕迹,便猜到你已经逃走……” “乌生的名字,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吧?” 何崇见他面容和善,语气亲切,便答道:“是,有劳梁大人,为我四处奔波。” “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现在……还能记得多少?”梁尘试探着问。 “我是谁,家在何处,以何为生,还有个兄弟。”何崇觉得他确实没有恶意,就如实说了。 梁尘目光闪动,盯着他,想说什么,但最后出口的却是:“何兄应该是想回琅朝的吧,我会让其他士兵护送你们一起回高州。” “多谢,”何崇点点头,问道,“不知道过去,我是如何同梁大人结识的?” 他一介农夫,干的是苦力活,怎么会和驻守边疆的将官扯上关系? 梁尘沉默一瞬,笑道:“我每年夏季都会去南方,去年就是在术州关河县的溪山认识了何兄。” “原来如此,我隐约记得自己被蚩族人捉住,后来被一个侏儒带进乌神山,”何崇又看向梁尘,“梁大人可知,我为何会来前线?” “嗯,”梁尘极力稳住声音,“你奉命运送粮米和武器,才带着船队到高州来。” “何兄此番立下战功,等呈报皇上后,朝廷会有嘉奖。”梁尘见何崇不再说话,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我想先回关河县看看。”何崇忽然说道。 梁尘心头一跳,关河县落霞镇,何家早已人去院空,何岩和柳绡都在明州梧城,而且柳绡分娩时日将近……他不能让何崇在这个时候回去。 万一柳绡受惊,后果……他不敢想。 “何兄,我以为,你先和一众兄弟们,留在军营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反正经此一役,蚩族应该会消停好一阵子了。”梁尘装作漫不经心地劝道。 “营中军医医术不错,虽然比不过令弟,但常年医治伤兵,经验丰富。” 何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也能治好么,不瞒梁大人,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梁尘即便心里没底,但还是爽快地应下,“当然,何兄不妨试试。” 于是,何崇和那些曾在蚩族为俘虏的人,跟随梁尘的队伍,终于回到了高州桦县,并在那接受治疗和调养。原来大家预料的朝廷嘉奖并没有如期到来,只有皇上一封称赞的书信。 朝廷的意思是,将士们功劳巨大,奖赏仍未确定,但营里的人都知道,只怕是被楚国丈一方借故拖延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