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多想,马车驶入城门,汴京城的繁华热闹一股脑地涌入眼帘。 纵横交错的街市整饬有序,路上车水马龙,房屋鳞次栉比。各种摊贩整齐地分布两侧,叫卖声绵绵不绝,商铺招牌旗帜随风飘扬,有脚店、肉铺、酒肆、绸缎庄、胭脂铺子...... 顽童的身影穿梭于各个角落,嬉笑打闹着,不知何为愁云。结伴的行人并肩畅谈,面上恬淡惬意,醉心于游玩赏乐。烟花柳巷中,伴着燕语莺声,乐妓唱着欲语还休的词,绵长的调子藏着九曲长廊般的心绪。茶坊酒肆里,丝竹管弦声此起彼伏,扑鼻勾人的菜香向路人招手,无声诉述着整个世间的嘉肴奇味。 明月见顾九看得出神,不由笑道:“九姑娘可是要移情了?” 顾九“啧”了一声,放下窗牖:“倒还真是我井底之蛙了。” 如果说身为荆湖北路首府的江陵是繁都,那大宋的都城汴京就是华胥之国。 顾府的宅子位于兴国寺桥附近的墩义坊,马车停下,冯嬷嬷在车外喊道:“九姑娘,我们到了。” 顾九掀起车帘,一眼便看到站在黑漆木大门前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神情不一。 这阵势看得顾九眉梢轻挑,在心里猜测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毒药,还是炸药。 顾喻领着一众家眷上前,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庶女,伸出手要扶顾九下车,俨然一副慈父的做派。 “钰清,这一路舟车劳顿,受累了。” 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顾九垂下眸,避开顾喻的手,干净利索地跳下马车。 “是挺辛苦的,”她面上挂着不冷不热的淡笑,“那就劳烦爹爹给安排个住处了。” 顾喻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的假笑敛了几分。 旁边的常氏见状,连忙道:“九姐儿放心,这自是已经安排妥当。眼下你刚回府,还与你的姊妹兄弟们不熟,来,咱们进去慢慢聊。” 顾九猜出了她的身份,笑了笑:“我原以为大娘子和父亲把我接回来是有事需要我,倒不曾想还真如冯嬷嬷说的那般,是挂念我这个命硬的棺材子。”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尤其是顾喻,已然皱起了眉,像是在压着火。 顾九轻轻扫视这心怀鬼胎的一大家子,继续道:“若是如此,还请大娘子和父亲兑现承诺,将我阿娘的牌位供在白云观,我也好回江陵府。” “你不能走!” 常氏身后侧的一位年轻小娘子忽然开口。 顾九看向她:“我为何不能走?” 常氏一见要坏事,连忙去扯顾兰萱的衣袖,给她使眼色。 顾兰萱瘪了瘪嘴,不太情愿地收了声。 常氏上前拉住顾九的手,柔声道:“是这样,你父亲和我想着你已早过了及笄,却还未待嫁闺阁,所以我们就为你……寻了一门亲事。” 什么玩意儿? 顾九太阳穴重重一跳,气笑了。 且不说这自作主张的决定有多莫名其妙,要真是有好的亲事哪能轮到她。 - 皇宫,徽猷阁。 雕花朱红门顶端,悬着金边黑底的匾额,上面篆刻四个烫金大字“正身明法”,笔势银画铁钩,遒劲有力。殿内,金碧辉煌,两尊鎏金麒麟铜炉各置书案两侧,沉香袅袅,绕梁不绝。 身着明黄龙袍的少年站在案边,垂目执笔,认真地练字。 忽然,一个内侍急匆匆地入殿传话:“官家,宁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