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尸房内,仵作检查完陈尸体后,有了结果:“陈县尉是被人掐死的。” “牙齿断了三颗,全身有多处骨头已碎,从伤口来看,应是被人用榔头之类的重物所砸。” 顾九俯身去细看陈县尉脖子处的淤青,指痕明显。往上,发冠已无,头发凌乱。往下,腕处有勒痕,两只手背鲜血淋淋。 顾九让仵作将尸体翻面。 后背只有几处小淤青,倒是没怎么受伤。 她直起身,心底大致有了猜测:“凶手把人绑在树上,先用锤子敲碎他的骨头,陈县尉因疼痛和恐惧拼命挣扎,他想逃走,但因双手被绳子牢牢反绑的缘故,所以挣扎间手背会与粗糙的树皮进行摩擦。” 这便可以解释手腕和手背的伤因何而来。 “他应该是挣扎成功了,”顾九边琢磨边道,“如此捆绑的方式下还能解开绳扣,那棵树应该不算粗壮,至少在背靠树体的情况下,双手绕后还能触碰到彼此。不然他解不开绳扣。” “挣脱束缚后,他便要逃,但因四肢骨头碎裂,他几乎寸步难行,所以很快便被凶手抓到。” “这次凶手没有再折磨他,而是直接将人掐死。” 她顿了顿:“最后,把尸体从别处抛至街道。” 顾九眸色暗了暗:“我们发现尸体是在子时左右,而凶手若想抛尸时不被发现,应该也会选择这段时间,或者更晚。” “彼时百姓多是已经入睡,又逢大雨,除了更夫,一般情况下几乎不会有人还在街巷行走。” “是以,凶手抛尸的时间和我们发现尸体的时间相隔很近,”顾九道,“而咱们从巩县赶回来时,雨势已是不大,而在子时这段时间更是已经停了雨。抛尸时间,再加上停雨,所以黏在发间和衣服上的泥渍还在。” “泥地、有树、还要隐蔽,至少不能让旁人发现的程度,”顾九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若是在城内,行凶地点应该是在某处宅子里,若是在城外,那可就不好查了。” 话落,她便立即召集县衙内所有衙役,下令搜查县城内符合条件的宅院。 如此时间,凶手若是寻常百姓,肯定出不了城。若不是,他要此时出城,必然是惹上嫌疑。所以凶手多会在城内寻个地方藏起来。 楚安听闻又有了命案,便当即和流衡从驿馆赶到县衙。 楚安看着陈县尉的尸体,拧起眉:“这次也是那四起命案的凶手做的?” 顾九敛眸,半响,缓缓摇头:“我觉得不太像。” “除了弘敏和尚是个例外,其他三人分别是被勒死、淹死、割喉,其死法并不残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凶手在他们死后对尸体做的事情,”顾九道,“但不管怎么说,凶手并没有把他们折磨至死。” “而这次不一样。” 是先掐死,还是先敲碎骨头,这点很好判断,手背上的擦伤便是很好的证明。 而且想敲碎一个死人的骨头实在太简单了,尸体又不会反抗,犯不着再把人捆在树上,更犯不着捆得如此紧。 顾九掀开遮掩住陈县尉大半个身子的白布:“尸体正面共有百处凹陷,骨头几近全碎,还有他嘴里的三颗断牙。” “陈县尉脸部毫无伤痕,也就是说,他是硬生生把自己的牙齿咬断的,”顾九声音沉了沉,“比死更可怕是生不如死。” 楚安听得骇然。 顾九沉默一霎:“当然,也不排除是同一人所为的可能。” 既然弘敏和尚是个例外,又怎么能百分百确定陈县尉不是第二个例外呢? 眼下摆在面前的无外乎这两种可能,可若真是其他人所为呢? 又会是谁? “要真是同一人,陈县尉定然也行过恶,且还会有相对应的苦主,”顾九道,“高少卿,你来负责确认这个可能的真伪,我负责第二种,尽快今晚就要查出来。” 吩咐下去这件事后,顾九又立马召回负责盯梢神女庙和秦行知的人,问起今夜两人可有外出过。 两个衙役俱是摇头:“并无异常。” 顾九皱了皱眉。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而楚安也说起了今日顾九让他去打听的事情。 “你猜得不差,”楚安道,“那邻居一般都是爬到墙头,去摘长在秦行知院中的石榴。” “但——”楚安略一停顿,“他说那段时间秦行知并不在家。” 他继续道:“我又问了其他邻舍,他们都说只有在过年时,才能瞧见秦行知。” “先继续盯着他们再说吧,”顾九头疼道,“当务之急,是得查出陈县尉的死。” 正要往外走时,流衡忽然递过来一封信:“王爷今日寄来的。” 顾九动作倏地顿住。 阿九启。 她眉梢慢慢舒展开来,看到那两个字时,满心的烦躁似乎都消散不少。 顾九忍了忍,却是又把信交给了流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