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品茶一边问她: “想好转正后去哪了吗?” “没有。”阮芋老实答,纠结得很,“明天上午必须发确认邮件了。” 她原本对去北城是不抱希望的,还是那句话,父母不喜欢她做的事情她不会做,她心里虽然有冲动,但是这份冲动并不足以撬动她肩上父母如山的恩情。 阮济明手捧茶盏,轻轻吹了口袅袅的茶雾。 他把女儿内心的撕扯看在眼里,那张可爱甜美的脸庞不再像以前一般无忧无虑,不知是从毕业之后,还是很早以前,早到他们刚搬来安城的时候,她脸上就写满了说不清的愁绪。 一口未尽,阮济明放下茶盏,像是在心里做好了决定,悠悠地说: “有个事情一直没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妈妈还在怨恨五年前的那件事?你妈妈可能有点,她脾气老长了,爸爸已经完全放下了。其实萧家的人去爸爸以前医院公开道歉了,也来我们家登门道歉过,就是梁思然的丈夫萧彦群,只有他来了,梁思然的病估计没治好,还疯着呢。” 阮芋双眼睁大,整个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阮济明边回忆边说:“大概是,我从瑞士回来,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应该读大一。你也知道,爸爸不爱讲这些事情,我以为你妈会告诉你,但是看起来她好像没和你说过。” “她没说过。”阮芋喃喃道,“不过,也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如今可以云淡风轻说出这些话,谁又知道她刚离开宁城那段时间几乎不敢用手机,不敢上网,变得比许帆还山顶洞人。 阮济明总是很乐观:“虽然爸爸有段时间被骂得挺惨的,不过也算吃一堑长一智,认识到自己做行政是真的不行,管不好手底下的人,以后还是得一门心思搞学术。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越长越年轻了?” 阮芋笑他:“你该不会背着我和妈妈偷偷在你们医院拉皮了?” 阮济明哈哈大笑。 女儿还是像他多一些,乐观豁达,没有她妈那么多心眼。 其实他想和阮芋说的并不是那件事。 重点在后面。 阮芋听见父亲接下来说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也跟着放大,像被落石砸乱的一片受惊的湖面。 “你高三下学期,过完年回来,身体出毛病住院那段时间,爸爸曾经在你病房外面碰到一个男孩子,好像是你以前一中的同学。” 阮济明对那天印象很深。 极漂亮的男孩子,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记住,个子很高,站在病房门口,微微弓着背透过病房上面的小窗往里看。 他肩上还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看起来像这附近学校刚刚放学的学生 阮济明双手抄白大褂里,静静地望着他很久。 男生没有一直向里张望,而是看一眼就走开,站在旁边靠着墙发一会儿呆,然后再走过去看一眼。 阮济明记得他是梁思然的继子,听妻子说过,这个男孩和阮芋的关系似乎不错。 男孩身旁有护士经过,笑着调侃他:“小帅哥又来啦?这都第几天了,想进去就进去呀,这个不是无菌病房。” 男孩尴尬地摆摆手,就在这时抬眸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阮济明。 阮济明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抬步走来。 却见男孩清冷稳重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慌,他下意识倒退一步,双手垂在身侧僵硬地贴着身体,那副紧张自责的模样,就好像他身上带了什么病毒,不能靠近这片干净的地方,又好像是他犯了错害得里面的女孩生病住院一样。 “他好像很怕我,又好像在怕别的什么,明明长了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酷哥脸。”阮济明说道,“我一走近,他就想跑,最后出于礼貌留下来和我问好,我们说了几句话。” 具体说了什么,阮济明记忆有些模糊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