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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5)不谈情却已生了情



    明十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笑:“都是男人,不好意思什么!你自己洗,这条胳膊早晚得废。”

    说完,她就去给米卢打电话去了。

    开的是免提,米卢笑得特别夸张:“你给他洗了,多好!鸳鸯浴!”

    明十的脸紧绷着。

    肖甜梨说,“别开玩笑了。你明天过来给他洗,这样下去,他右手好不了,他现在用不上力,如果消炎不了,他做手术的日期还得拖延。”

    米卢哼了声,讲:“我这便宜弟弟挺有心机啊!他这手一直好不了,就有借口让你走不了,陪着他。”

    明十的脸很不好看,抢过电话,讲:“你想多了”然后挂掉了它。

    肖甜梨像没听见一样,讲:“腐肉刮完了。我打电话是让你缓一缓,上药粉会很痛,像刀刮一样痛,你忍不住,可以哭的。我不笑你。”

    明十憋着的那股气,被她这么一说,也就消散了。他说,“谢谢你。”

    肖甜梨嘻嘻哈哈的:“还不是等着吃你做的《木人》!你手情况这么不好,我怕明天没得吃。”

    明十唇角勾了勾,讲:“明天有得吃。”

    肖甜梨给他上药,他痛得咬紧了后牙槽。肖甜梨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和我相处开心吗?”见他不答,她又讲:“其实,我挺开心的。不过我知道,这样子不好。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明十依旧沉默。

    她说了声“好了”,然后给他缠了层纱布,“我是认真的,明天开始,让米卢请个男护理过来,给你洗澡。你必须赶快消肿,然后才能进行二次手术。”

    “嗯。我知道了。”他讲。

    这一夜有点折腾,他总是睡不下,在房间里走动。最后,肖甜梨忍无可忍,走了进来,讲,“明十,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

    明十愣了愣,讲“好”。他将灯调亮,看着穿着浅碧色浴衣的小女孩慢慢走近,她光着脚,走路很轻没有声音。她身上有花散里的香味,围绕着他经久不散。

    她的发全披下来了,将那张饱满的鹅蛋脸藏得小小的,只露出小巧的五官和尖尖的下巴。这样的夜色下,肖甜梨美得没有攻击力,美得安静而含蓄。她手才从他枕边拿起两部书,他手就狠狠地攫住了她手腕。

    “怎么了?”肖甜梨问。

    明十没说话,但松开了手。

    肖甜梨看见书题字,一部是唐朝的《酉阳杂俎》,另一部也是唐朝的《集异记》。木人的故事,其实是于连告诉她的,这两部书,她没有看过。

    她翻起来,翻到哪里就从哪里讲起。

    她看见他的红色拖鞋,忽然指着他拖鞋讲:“啊,广平那个地方,有个人叫游先朝,有一夜,他看见一个穿红裤子的人在他屋子里走动,知道它是妖怪,于是就用刀砍它,结果那妖怪就变回了一只鞋,是他经常穿的红鞋。”

    说完后,肖甜梨抿了抿嘴,抱怨道:“这履精挺可爱啊!又没有什么坏心眼,砍它干嘛,哎,有病!和妖怪交朋友,难道不香吗?!活该他以后没鞋穿!”

    明十听了,轻声笑。

    肖甜梨放下《集异记》,又拿起《酉阳杂俎》翻了翻,拣了一个《勺童》讲道:“唐朝元和年间,国子监有个学生在夜里温习,半夜时分,突然看见一个高二尺,头发蓬松,脖子上还会发出星光的小男孩在捣蛋。小男孩玩他的笔砚纸张,把案桌弄得乱哄哄的。这个国子监的学生向来大胆,连声呵斥小孩,但小孩退后了几次,还是会跳回到他案桌捣乱。男人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然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小孩子苦苦求饶,言辞容色都很凄楚恳切,可是男人没有放开它。鸡啼时,抓住他的男人突然听见咔擦一声,再回过神来,小孩子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把折断的木勺,勺子上还沾了一百多粒米。”

    “哎呀!真不好看!这么可爱的小妖怪,干嘛要折杀了他!太讨厌了!小妖怪们根本没有坏心思!”她越说越气,把书扔一边。

    明十想了想,讲:“小妖怪心思单纯,相反人的心最坏。”

    肖甜梨捧着脸看他,轻声问:“你还痛吗?”

    明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了。有她陪着,原来时间过得很快,刚才,他的确忘了痛。

    明十讲:“你去睡吧。”

    肖甜梨从袋里翻了一粒朱古力出来,塞他手心,“我这里有止痛药,不过你知道的,这种东西其实很不好,会上瘾。你吃这个,我从你的工作间拿的,甜甜的,好吃。”

    明十将糖纸剥开,是一颗红心形状的白朱古力。

    他怔了下,然后将心含进嘴中。

    肖甜梨和他道晚安,然后替他拉上了障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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