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句闲话,王宵猎与陈求道一起,走进了旁边正在建的村子。 这里的房子是参考了附近民居,加以改进而成。每一家的面积接近一亩,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东边是三间厢房,还有厨房。西边两间厢房,还有牛棚,西南角是厕所。门和厕所之间,则是放农具的杂物间。 院子里有一片菜园,靠近正房的地方则种花木,东边还有一个小鱼池。里面种了莲花,养几条鲤鱼。 看了一遍,陈求道叹道:“天下间的农户,有几家能如此?百姓到这里住过,只怕起奢靡之心。” 王宵猎道:“参议错了。这样的房子,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看着整洁,不过是面积大,家里物品分门别类而已。在乡村,土地不值钱,这样大的房子很平常。真正费钱的,是这些房子。” 此时的建筑多是版筑,这村子里的房子却是青砖灰瓦。常住城里的家不觉得,农夫眼里可是稀奇。住惯了土屋茅顶,住进这里来,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陈求道看了盖好的样板房,点头道:“不错,烧制青砖,可不便宜。” 王宵猎道:“用煤烧砖,其实并不贵。真正贵的,是运费。这里是自己烧砖,价钱不高。乡下地方,如果窑场离得不远,用砖盖房子其实划得来。只是窑场离得近,还怎么赚钱呢?” 农村的人口密度低,要想窑场离得近,客户必然少,也就赚不到钱了。所以窑场只能建在城镇附近,偏僻地方的百姓买砖就贵了。贵的不是砖,而是砖的运费。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陈求道道:“天下的百姓,如果人人住得起这种房子,可真是国泰民丰了!” 王宵猎笑道:“所以正要你我努力,让百姓能赚到钱。有了钱,当然就住得好,吃得好。” 陈求道摇了摇头,显然不信。 王宵猎站在院子里,看着池子里的荷花正在盛开,几只蝴蝶上下飞舞。栽的石榴树上石榴红了,压弯了树枝。只是缺少了鸡鸭,让人觉得院子里少了生气。 看了许久,王宵猎道:“如果能让我治下的百姓住上这样的房子,三天吃一次肉,油水不缺,农活不累,我这宣抚使就不是白做了。什么时候能够做到呢?” 陈求道摇了摇头。让百姓过上这种日子,他可不敢想。 王忠走过来,对王宵猎道:“今日中午宣抚要在那里用饭?” 王宵猎道:“就在这院子里吧。对了,今天来我还特意带了几瓶酒,饮上两杯。你这里应该有年长者,去叫他们过来,就说宣抚请他们吃饭。” 王忠道:“有几个是木工、泥工,做了多年,在这里指导着别人做活。他们一天顶别人两天,许多人愿来。” 王宵猎听了点头:“这样才对!徭役虽然是一年五十个工,但不能千篇一律,当作一个基本数字才好。不然,像这种多年的工匠,如何肯来?” 陈求道道:“若不千篇一律,就怕下面官吏狼狈为奸,把事情弄坏了。” 王宵猎道:“这个时候,就显出官员的用处。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就说明官员不合格,要及时换掉。想着我用什么制度,有什么规定,下面的人就不能为奸了,怎么可能?要给官员权力,也要让官承担责任,不能什么事情都从上到下一个样子。上面的人觉得下面的官员听话了,事情也就做坏了。” 陈求道点了点头。这种话,王宵猎经常说,只是一时之间做不到。上面的人放权,哪些该放,哪些不该放,很多人把握不住。放权给下边,下边的官员一时达不到要求,也不能有效行使权力。 王宵猎一向主张,官员不能什么事情都管,而要管真正该管的。官大的要放权给下属,官小的要放权给民间的行会、商会,放权给吏人、差人。一方面放权,另一方面监督,随时查漏补缺。宁愿监督的力量更强,而是要官府什么都管。对于官府来说,监督更加重要。千万不能官府什么都管起来,却疏忽了监督的力量。 对于这个时代,对下层官员和民间监督是新鲜事,大家都没有经验。陈与义从在襄阳的时候,就开始建立监督体系,现在也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