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彦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停了一会道:“虞候驻军方山,虎视府州,意欲与我为敌吗?” 迟玉平道:“难道你们认为我是来与你们亲热的?折可求投降金国,残害忠良,罪恶磬竹难书!今日我驻军于方山县,当然是要荡平府州,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折彦文一愣,没有想到迟玉平这么说。过了一会,才道:“家父是周围州县全部沦陷,才不得不降金。想当年,也曾带兵救太原,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哼——”迟玉平冷笑。“当年救太原的折可求,朝廷也曾赏赐封官,不曾亏待了他。折可求投降金朝之后,劝降徐徽言不成,此罪一。协助娄宿攻陕州,数州百姓受其残害,其罪二。这几年替金国守陕北数州,多方索求,百姓不堪其扰,此罪三。这其中的一条罪,都杀头不足以泄愤!” 折彦文不由怔住。 今天来方山县,折彦文是替家族商量投降事宜的。现在的形势,除了投降一条路,也没有其他的路走了。但是折彦文自恃身份,认为自己到方山县,池玉平应该倒履相迎,欣喜若狂才对。没有想到来了之后,先是领到一个没人的房子里,吃了一杯冷茶。接着见到了迟玉平,没想他还敢出言不逊。 迟玉平没有慢待折彦文,他今天是真的有事。当然,也没有对折彦文另眼看待,特别提高接待规格。折彦文不过是折家的二代,做一个寨将而已,是他自己认识不清。 此事的根源还是折可求。折可求只是宋朝边将的一员,与郑建充、慕容洧这些人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折家世镇府州,忠心耿耿,也有如折彦质这样的人物外任,不免自视甚高。投降金朝之后,娄宿、撒离喝等人看重他,甚至让他有了跟刘豫抢夺皇帝之位的机会。折可求自觉是投降金朝的宋将第一人,自恃身份。 陕西金军被灭之后,折可求已经没有外援,死路一条。这个时候,王宵猎当然不会对折可求高看一眼,给他什么特殊待遇。迟玉平被安排在方山县,就是准备集结大军,武力解决府州的。 折彦文来方山县,小心翼翼地还好说,甩脾气给谁看? 来方山县前,折彦质曾经叮嘱过折彦文,到了方山县要小心行事,不能得罪了迟玉平。所以折彦文是以一个小贩的身份前来,住在了客栈里。可一到县衙,折彦文想到自己身份,不禁委屈起来。 过了很久,折彦文才问道:“虞候欲待如何?怎么对待我们折家?” 迟玉平道:“我三千大军在方山县,当然是要大军齐出,荡平府州了!” 折彦文听了大笑:“三千兵马,就想荡平府州,虞候莫要说笑!” “不够吗?”迟玉平瞪着折彦文,怒目而视。 折彦文大笑了几声,突然想起最近盛传的丹头寨战事,声音越来越小。 不够吗?府州的兵力,远远比不上一万四千金军,凭什么认为不够。现在的府州,归其统率的其他州府兵马早已经离去,只剩下本族兵力六千多人,和比较近的州府兵一万多人。就这些兵力,恐怕真不够三千宋军打的。 尴尬地闭上嘴,折彦文不由吓得身上冒汗。 在自己对面的是宋军的虞候,可谓是身居高位。自己下意识里却觉得他的官职不高,最多与自己平起平坐。这个思想非常危险,危险得足以要了折家的性命。 “够的,够的——”折彦文慢慢坐到了椅子上,低下了头。 迟玉平看着折彦文道:“你既然知道够,还跟我那么多废话。来方山县之前,宣抚跟我说的明白。若是折可求识时务,懂进退,府州能不打就不打。因为多少年来,府州的百姓为朝廷效命,不知流了多少血。不能因为一两个人的错误就怪罪百姓,就让他们一错再错!如果折可求不识时务,也不要犹豫,起大兵荡平府州!宣抚对府州,可谓是仁至义尽!折彦质因为过错,被贬官后宣抚招来,让他亲自到府州去劝折可求。折可求是怎么对他的?到了府州后,把折彦质关起来,他坐观成败!” 见池玉平说得严厉,折彦文大气不敢喘,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池玉平道:“前一个月,宣抚决定要先打陕西,我这里不得不停了下来。现在陕北的仗已经打完了,军队也空出手来了,该解决府州了。你觉得我三千兵马不够,那调来九千人好不好?九千人不够,两万人够不够?荡平府州,我看是够了。府州的人头没有那么多,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