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除西军外,其他各个方向的诸路禁军、厢军,战斗力都已涣散,未来想要在江淮之间有组织防线,从乡兵招募健锐,重新打造新的作战体系,将是大势所趋。 朝中将臣虽然大多浑噩,却也不乏王禀、胡楷这样的有识之士,中下层官吏间也不缺卓见远识之人,这些年苦无出头之日,但随着局势崩坏,之前的禁锢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被打碎掉,抱残守缺也会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做出委协或改变。 他们这边只是先走出一步而已。 而一旦在江淮之间大规模募兵进行防御,到时候也必然需要东南财赋进行支撑才能够维系下去;到时候淮源乡兵也必然纳入这个体系,从而获得粮饷上的支持。 对他们来说,更多是克服当前的艰难。 “……当前也艰难啊!”唐天德听徐怀事无粗细解释清楚,咂嘴道,“没有三四十万贯钱粮砸下去,哪里做得了这么多事?晋老太爷他们可能不得不将寨兵交出来,泌阳县那边也可能会将上年的田赋丁税返回给淮源,但与你要做的事相比,缺口太大了啊!” “我们却是能勉强撑上一年!”徐怀说道。 “哪恁多钱粮?”唐天德惊讶问道。 “我们奔援岚州城,除了救人,总归也是捞到好处的。”徐怀笑道。 徐怀奔袭岢岚城之前,曹师雄刚刚纵兵大掠全城——而普通将卒劫掠所得,并不是都可以装入自家口袋的,何况曹师雄为讨好当时到岚州监军的赤扈百户,还特意行赤扈人的规矩。 赤扈人劫掠妇女,百户(百夫长)率部掠夺某个区域,所得妇女最美者需献于千户,千户从所献女子是挑选最美者献于万户;层层上献,最终战事屠戮之地,美艳女子基本都集于汗廷王帐之中;所劫掠的财货,也差不多要依此例,层层上献。 因此,徐怀杀入岢岚城里,虽然有大部的叛军将领家小都逃入军营,但所劫掠的财货都没有来得及带走;而曹师雄、曹师利兄弟二人所居的州衙后宅,不仅有曹家多年积累的财货,还有准备好、还没有来得及献给赤扈镇南王兀鲁烈的金银财宝。 徐怀在撤离岚州之前,又怎么可能跟曹师雄客气? 岚州是人烟稀少,牧耕荒废,但岢岚城作为州治所在,民间藏富不少;更何况曹师雄率部杀回岢岚城里,城中绝大部分官宦士绅都没有来得及逃走。 徐怀撤出岚州之后,将一部分财物归还给王高行、钱择瑞等岚州官吏,但还是截下大量金银财物,合计四十余万贯钱,前期就已经随南撤人马运回桐柏山了。 这就是所谓的“战争财”。 要不是第一次北征伐燕时,将大批士卒劫掠的财货收缴上来,徐怀哪里能在朔州接管数千胡族妇孺的同时,还能维持实际高达四千人的战辅兵编制? 要不是后期在猴儿坞重创西山诸蕃,并全歼乌敕部,徐怀又哪里能从容部署总计约上万人马分批南撤之事? 在猴儿坞重创西山蕃兵,看似整个西山的战场最后并不是桐柏山卒打扫的,西山诸蕃的残部投了萧林石,但萧林石还是通过物资交换的方式,将他们从应州带出来的金银财货,交换给桐柏山卒。 而通过放归战俘,徐怀又获得极其珍贵的四千多匹良马。 除开前期巨量的消耗,淮源此时还积储金银财货约计五十余万贯。 此时不把唐天德当外人,徐怀当然将这些底都透漏给他知道。 “啊!?”唐天德嘴巴微张,再看徐怀他们身穿衣甲都满是补丁,状如乞丐,还有阵阵臭气传来,问道,“你们如此巨富,就不会收拾收拾自己?” “哪有时间收拾,从府州南下,九天时间,基本上都是抽空眯一会儿眼,又或者直接将自己绑到马背上连赶路连睡觉,只要马吃得消,我们就没有怎么停过——而在朔州、府州,我们也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正常吃上一顿饱饭,更不要说烧桶热水擦洗身子了。” 徐怀说道, “你说我但有差遣,将你骨头拆了当柴烧都不足惜,我没有想过这么用你,但这份辛苦,你得要有心理准备——赤扈人实在是太强了。战争永远都是吞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