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萤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回答。 她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将自己伸出的手缩回。忽地,一道挟裹着风声的清沉柔和的,带着丝丝沙哑磁性的声音直冲她耳底。声音挟裹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让风声多了丝温度。 “你是哪间房病人?”他问。 阮萤呆住,耳朵微动,大脑仿佛停止转动。 这个声音,是男人的,是好听的。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面前的人再次开口,“我是陆遇安,住院部医师。” 简简单单的一句自我介绍,没有任何形容词的修饰,甚至有些干巴巴。却让阮萤在顷刻间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周身的温度,在逐渐回升。她仿若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房间,而非冰冰冷冷的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难闻,阮萤从住进医院的第一天起就闻不习惯,觉得难受。可此刻,她却觉得鼻间那股消毒水味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在鼻腔萦绕的,是喜欢的清甜花香。 更重要的是,这道声音让她觉得熟悉。 熟悉到能抚平她内心的慌乱不安。恍惚间,她听见自己轰然跳动的心跳声。 阮萤一直都知道,有些人的声音自带治愈功能。但这么多年,她也就偶然间听到过一次。 今夜,是第二次。第二次有声音,让她一听到,脑海里便有美好世界。 阮萤怔神半晌,嘴唇翕动,“你……陆医生?” “是我。”陆遇安垂睫,借着廊道的光将视线落在她白皙手腕的住院手环上,隐约能看到上头写的稍显潦草的几个字,“毕医生的病人?” 阮萤:“嗯。” 陆遇安往里看了眼,没看到人。他微蹙了下眉头,“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我出来打电话。” 陆遇安点点头,声线清冽,“现在打完了?” 阮萤再次被他的声音击中,精神变得亢奋,“打完了。” 陆遇安又问了她一个问题,谁把她带出来的。 阮萤实话实说,“我拜托于护士带我过来的。” 在医生面前,即便是自诩成熟的阮萤,都觉得自己像刚踏进校园想好好表现的学生。 老师问什么,她答什么。 看她为于惜玉说话的紧张模样,陆遇安笑了下,口吻温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把你带回病房?” “我电话时间有点长,她应该是去忙了。”阮萤按捺住自己想揉耳朵的冲动,冷静的看向他,“陆医生你可以帮我拿一下盲人杖吗?” 盲人杖是住院部提供的,方便眼睛暂时看不见的病人使用。 陆遇安:“在哪?” 阮萤:“应该在护士站。” 她记得自己走出房间时拿了出来。 陆遇安抬脚往里走。 人走远,阮萤轻轻呼出一口绷了许久的气,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她回忆着刚刚陆遇安说话的声线,试图想抓住点什么。 还没来得及,陆遇安便回来了。 “护士站其它人在休息。”他没因为这点小事把值班同事吵醒,把盲人杖递给阮萤,陆遇安问,“能自己回去吗?” 阮萤本想说可以,可话到嘴边说出时,变成了,“可能有点儿困难。” 她缓慢地抬起脑袋,“陆医生,能麻烦你给我带带路吗?” 第二章 阮萤住十二号病房的619床位。 从走廊去十二号病房需要穿过护士站,它在护士站左侧后方的位置。 阮萤眼睛看不见,手里握着陆遇安递给她的盲人杖。 “陆医生。”盲人杖撑地,阮萤往前迈了一步,“我直走就可以吗?” 陆遇安低眸,灯光在他眼睑覆下一小片扇形阴影。他看了眼阮萤面对的方向,门内有影影绰绰的光亮倾泻,“先往前走几步。” 阮萤刨根究底,“几步是三步还是四步,或者更多?” 听到这话,陆遇安挑了下眉,“三步。” “哦。”阮萤嘴里数着往前迈了三步,然后停下侧头等待下一步指令。 “抬脚。”陆遇安看她脱离地面悬空的那只脚,身形慵懒地站在一侧,单手插兜,“迈过门槛。” 阮萤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