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怡卿扯出抹僵硬的笑,耳根连着脸颊烧得滚烫,她想开口却见周晏然目光下移,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去看,是一双毫无规矩可言盘坐着的腿和不着鞋袜的脚,温怡卿急忙调整坐姿,再抬头人已经坐在对面了。 “也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温怡卿收拾起桌上的账簿,目光闪烁,“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晨起匆忙,还不曾告诉你……”周晏然随意搭上桌沿,身子前倾拿过杯盏迤迤然倒了杯茶水,抬眸冷眼看着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叫人好笑。 这话无端暧昧,温怡卿忽地抬起头双唇微动,她的双眸扫过周晏然的面容,却见他始终端着一本正经的姿态,笑意流露更是一闪而过,都让她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 温怡卿最终没能开口,只是端起茶盏掩饰着不自然的表情。 “已查实琅沐是月部族长幺女,夜宴当晚她脚踝上系的红绳就是大长老的遗物。” “大周攻月时她侥幸逃脱,后来在燕地是小有名望的驯兽女,据说……”周晏然顿了顿眉心微微蹙起,热茶氤氲下深邃的眉目变得模糊不清,“据说她颇通兽语,可同时操控百匹未经驯服的野马。” “真有这么邪乎?”温怡卿半信半疑,“难怪她想留在宫里。” 周晏然随手将茶盏放下,留下圈淡淡的水痕,他开口道:“如何,她求过你了?” “同我说了些她的身世过往,”温怡卿垂头笑了笑,“应当是真假掺半吧。” “我以为你会同情她的遭遇。” 温怡卿转转眼睛若有所思,她对上周晏然的视线:“在国与国的战争里,所有人都是牺牲品,领军的将士也不例外对吗?” 周晏然怔了一瞬:“是。” “在保全性命面前,同情似乎一文不值,”杯盖轻撇茶叶,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更何况她与周室一族的血海深仇非她本人不可体会,我既不能高高在上劝她放下仇恨,也不能替她手刃了仇家。” 说到这温怡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即便同情也要为了我自己的性命考虑。” 周晏然第一次被人威胁性命还能笑得出来:“太后言行不一了。” “送信一事是我考虑不周,害你空等良久,”知道她心中有气周晏然也不再说笑,随即正色道,“送琅沐出城便用我的马车,也名正言顺。” 温怡卿见其忽然提及信件,才知周晏然是会错了意,她连忙解释:“即便没有收到来信也算不得大事,时一时二日夜兼程,差事做得很好,你可不能因此责罚他们吧。” 周晏然眸光微动直勾勾地看向她:“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不通情理的人吗?” 他的目光凛冽似在审视又似有怒意,温怡卿很想点头却又迫于压力,一动不敢动。 周晏然吐了口气,身子一仰靠着软垫上。 “那奖赏呢?”她微微抬头,试探着问道。 “由他们回阁里休息了。” 温怡卿偏着头继续追问:“只是休息,没有什么金银钱财吗?” “他们掌管阁中金库钥匙,”周晏然蹙眉有些不理解,“金银之物对他们而言已是唾手可得。” 他的目光掠过那沓厚厚的账目:“你何故上心银钱之事,连陈年旧册也在翻查。” “怎么忽然说起我来,”温怡卿一下子应对不及,显得慌乱起来,“我本想以庄子账目有误为由,由采薇带琅沐出宫,这才翻起账簿。” “你倒聪明。” 这话听在耳里不像夸赞,温怡卿撇撇嘴不稀罕同他计较。 “明辰时摄政殿车马会等在永泰门城墙根,你的婢子也可同乘一辆为车夫指路,有我的人在你也好放心她的安危。” 周晏然嘴上冷言冷语却能事事考量,反叫温怡卿心中添份安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