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摇落,郝宸佑探出头,朝着老爷子挥手,“爸,你回去吧,别送了,日头起来了,热得很。” 郝仁乐呵呵点头,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路送到路口才站定,背手目送他们离开… … 直到马路尽头的人影成了小小一个黑点,郝宸佑才收回视线重新摇起车窗。 “叔他舍不得你。” 郝樊从后视镜察觉老友情绪不太高,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舒缓乐声流淌,郝宸佑默默牵紧身旁边卓温热的手掌。 “繁子,绕个路,想去看看我妈。” “好嘞!” … 不知是谁说的,‘亲人的去世不似山崩地裂的痛苦,而是连绵一生的潮湿’,郝宸佑觉得说出这话的人,一定同样也在深切的思念着某个人。 魏玲玲的墓很小,墓碑低矮,矗立在一众肃穆碑林中很不显眼—— 一如她活着的时候那般,是位身材娇小、似永远都不会生气,笑起来眼尾有淡淡鱼尾纹的温柔女子… ‘慈母’,两个鲜红大字刺的郝宸佑眼眸熨烫,心头酸涩,当即落下泪来,大颗大颗顺着面颊、脖颈滑进衣衫洇开,晕染出思念的形状… 郝樊恭敬祭拜一番,轻叹一声,转身回到车里,把空间留给郝宸佑二人。 郝宸佑跪在墓前,呆愣愣凝视墓碑上冷冰冰的黑底红字,仿佛一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气… 在边卓心里,郝宸佑的形象自始都是高大、勇敢、知识渊博、无所不能的… 而他此时…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边卓揩掉眼角濡湿,手指轻轻挤进郝宸佑不自觉收紧的掌心,下一瞬就死死抓住… “卓…”郝宸佑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颤抖的喉咙挤出变调的音符: “你知道嘛,我妈她…死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郝宸佑眼神空旷,阳光下满头灿金格外耀眼,衬的他本就不大的脸愈加白皙。 “但凡…但凡她享过我半分福气,我也不至于这么…这么难受…” 说到最后,噙在眼眶的泪水终究是脱了缰。 说是难受,其实自责更多些,这么多年,他一直不能与学生时期清贫的自己和解。 若是…若是当时他已经成名,也许…或许一切都会是另一个结果… “哥…你别这样想…” 边卓膝行到郝宸佑身侧,换只手让男人抓着,同样眼眶泛酸的他揽住郝宸佑颤抖的肩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分担他的苦痛与自责… 嘴唇嗡动,边卓想说些什么,只是喉间涩痛,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 是了…他们都是没妈的孩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