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帝夫江还晏。 褪下婚袍的江还晏身穿素衣,精致的发饰摘了干净,只剩下木簪挽发,过分清素。 一双望着素女金像的邪眸不含任何情绪,无喜无悲,淡然而平静。 只闻身后门扇开启时,他才瞳仁一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江家的所有物,我已让付向安清算了干净。就连朝中那些个你的鹰犬,如今见你大势已去,纷纷也都接下了天监司理事抛来的橄榄枝。” 身后熟悉的声音冷漠而沉肃,其中夹杂着几分得意,随着那轻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甚好。” 江还晏转过身。 望着眼前尚还身穿帝王婚袍的明艳女子,冷冷月色描绘着她的轮廓,他险些沉沦。 这是他们第二个大婚之夜。 上一次他冒充兄长替婚,以兄长之名与她成为夫妻。 而这一次,他便是他自己。 是帝王正夫,是千秋青史都要与她共名的人。 江还晏双手作礼,面带笑意躬身道: “得陛下美意,也算是一身轻巧了。” 她想见他萎靡颓败,她想见他怒不可遏。 她想让这只败犬在她身前露出最狼狈的模样。 可他偏偏英姿傲骨分毫不改,挑着邪眸一副云淡风轻。 “江还晏,你还真会苦中作乐。看来这吾栖冷宫的日子,对你而言也并非是什么惩戒。” “吾栖殿清闲幽静,利于修身养性。是陛下体恤我多年前朝劳苦,此番恩赏深得我心。” 事到如今,他还有意惹她恼怒。 “那帝夫便在这吾栖殿里,长灯相守,孤影百年好了。” 小满冷冷一笑: “从此以后,我不会踏入吾栖殿半步。你也绝无可能再见到长皇女。” 提到他的孩子。 男人脸上的笑意倏然凝固。 “真儿的毒,是你下的。”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她未有回应。 只是眸眼含笑,轻蔑的望着他。 仿佛极为享受的审视着他好不易展露出的别样情绪。 如她所愿,她的默认让那双平静的邪眸开始结满冰霜。 不知是什么刺破了他的稳持,动荡中忽而涌出一股悲流,袭遍他的眉目: “阎崇满!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他明明已经猜透了她的所作所为,可在质问她时,竟还露出这般不可置信。 看来一直以来他都沉溺在自欺欺人之中难以自拔。 她不建议给他雪上加霜,撕破他最后的心存幻想。 纤指抵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一路滑至领口。 柔情化作粗戾,她紧紧攥过他的衣领。 “江还晏,你知道我为何留下真儿吗。”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 鼻息游过他的碎发,轻浅的声音字字清明: “因为,与你共度的那一夜后,我也去找了江誉清。” 轰然巨响震碎了他最后的妄念。 曾经,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何留下他的骨肉。她有无数种方法去割去这心头大患,可她偏偏将孩子生下,堂堂正正的承认了孩子的存在。 是她对他的孩子有片刻不忍?还是她对二人的血脉有分毫容情? 亦或者。 她也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沉浸在自己的妄念里自我麻痹。 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不是他的孩子…… 原来留下这个孩子。 只因为这是江誉清的孩子—— 她的手松过他的衣领,他忽而有些摇摇欲坠,稍见踉跄。 本冰寒的邪眸陷入虚空,神魂皆被她一语碾碎。 杀人不见血。 她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一切。 小满哼笑一声挥袖转身。 大步走向宫殿之外,再无回首的可能。 “江誉清在何处。” 男人的声音颤抖而沙哑,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她提裙跨过门槛。 淡淡给予了他最后的回应: “帝夫不必知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