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臣有些头疼地说道:“今日常鹤也过来了,两人刚巧撞见。” 常鹤是萧渡玄身边的近侍。 沈希的胸腔陡地浸满寒意,她的指节发颤,脸上连勉强的笑意都撑不起来。 常鹤可远比江太医要难见到的多,他平时鲜少离宫,每次出宫都是替萧渡玄做隐秘事。 他瞧起来蔼然,行事却阴狠毒辣。 许多年前沈希便听人私下里唤常鹤为太子的鹰犬,但萧渡玄从不惩治他,因常鹤忠诚至极,所有的行动无一不是出自萧渡玄的意志。 这哪里会是巧合? 一个沈庆臣其实是不足以让常鹤过来的,萧渡玄的箭矢分明指向的是她。 他大抵已经发现了她想做的事。 无法言说的强烈恐惧渐渐袭来,沈希紧紧地攥住手指,容颜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刚想说什么,便见常鹤缓步走了过来。 常鹤温声说道:“真巧,刚才在下还在想该怎样请您过来呢。” 他一袭紫衣,比之当年的红衣更加势重。 能让萧渡玄遣常鹤出来的人不多,沈希万万没有想到,她有朝一日会成为其中之一。 但她不觉得荣宠,只觉得有深重的恐惧在疯狂地叫嚣。 身体里的流动的血凝结成冰,尖锐地刺痛每一寸的血管。 “姑娘,公主今日也过来了,”常鹤轻声说道,“说有事想和您谈一谈,只一刻钟的功夫便可。” 他看向沈希,声音低柔地说道:“不知姑娘可否赏面?” 这是昭然的鸿门宴。 但沈希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她看了眼身后的父亲,哑声说道:“父亲,那我先过去了。” 沈庆臣张了张唇,似是想再说些什么,沈希便已经擦过他的身随着常鹤离开。 “姑娘不必害怕,”常鹤轻声地说道,“公主只同您说一刻钟的话,待会儿就会令您回来的。” 他的话语带着安抚的意味,但沈希却全然听不进他的话。 她的掌心尽是冷汗,胸腔里的心跳愈加紊乱,提着罗裙的指节也在不断地打颤。 瞧见水榭里男人玄衣的那一刹,沈希心中只余下了恐惧。 她如行尸走肉般向着那石阶走去。 脑海里的思绪如乱麻般拧成一团,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想不清楚。 萧渡玄站在水榭里,容色如常,声音甚至有些过分的柔:“过来。” 这是她家后山的一处湖泊,人迹鲜至,又常年背着日光,哪怕是在二三月的暖春,亦有着难以消解的寒意。 此处是空旷寂寥的,但沈希却只觉得密不透风。 水榭华美,巧夺天工。 落在她的眼里,亦是巨大的金笼。 那一刻她心里只余下了“逃”这一个念头。 是理智在催逼着她向前走去。 恐惧到达一定地步,无助会变得具象化,支配着身体完成应做的事情。 走到萧渡玄跟前时,沈希的意识方才回来,她额前尽是冷汗,袖中的指节死死地攥着。 她低下头,贝齿紧咬着下唇。 良久,沈希才颤声唤道:“陛下,臣女……” 萧渡玄看向她的眼眸,轻声打断她的话语:“跪下。” 他的声音轻柔,俊美的脸庞亦没什么怒意。 但彻骨的冷意霎时席卷了沈希的身躯。 四方候着的都是萧渡玄的亲兵。 他再怎么摧折她,也从来没有在人前这样过。 萧渡玄轻声说道:“听不懂吗?” 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只是一瞬间,强烈的压迫感就变得如有实形,让沈希的吐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第二十一章 日光是明丽高耀的,风是暖软和柔的。 但此刻沈希只觉得骨血都在发着寒。 她愣愣地抬起眼眸,看向萧渡玄,唇瓣颤抖地唤道:“陛下……” 俊美高挑,翩然若仙。 即便身着常服站在水榭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