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颜又慢慢地恢复了点平静,摆摆手道:“不,这不怪你,不能不怪你,只怪老夫自己,老夫想通了,是我才疏学浅,是我没本事啊……” 百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李希颜这样的当世大儒,若都说自己才疏学浅的话,那么这天底下,谁敢说自己才高? 却在此时,李希颜突然振奋精神:“不成,不成,陛下,臣要好好地活着,臣这辈子,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若是就这样死了,臣不甘,不甘心啊……臣要活着……” 这是峰回路转得……朱棣惊得目瞪口呆。 他很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 不过……大致的,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有一个极有学问的人,这个人的学问,远在他的恩师之上,而他这个苦学了一辈子的恩师,因为如此,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群臣们也听出滋味来了,更是骇然。 这天底下,谁敢说能比李希颜还要厉害? 这可是真正的大儒,不是寻常做八股文章的人可以比的。 当初人家名满天下的时候,这朝中百官多数人还在穿开裆裤呢。 此时便是解缙,心里也来了兴趣,心里暗暗想:“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李希颜这时勉强笑了笑,道:“陛下,臣实在惭愧,本该是来此授经,谁料到……” 朱棣眼眶微红,扯着这个当初经常打自己的严师,一脸钦佩地道:“朕能见你,便足慰平生,先生切不可这般说。” 李希颜道:“臣可以问一问……胡俨几句话吗?” 朱棣道:“先生请便。” 李希颜便看向胡俨,胡俨此时已被万众瞩目,他自己只有苦笑连连。 “我问你。”李希颜道:“我来问你,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 胡俨老实道:“是一位翰林,他向我请教,当时我听了,也没有在意,可回到了国子监,突觉得这其中似乎不简单,于是……于是苦思冥想,越是苦想,越觉得……” 他抬头看着李希颜,一脸苦笑。 其实他知道,李希颜一定是了解他的感受的。 这几日,两个人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区区一个翰林,竟有如此的才学!”李希颜大吃一惊,道:“老夫竟还以为,定是某个不世出的儒者,此人必定有惊天的才学,只怕年岁与老夫相当了。” 胡俨笑得更苦了,道:“依我之见,这翰林,可能也只是听来的,因为他同样也是大惑不解的样子,这才来向我求教,只是……只是这也将我难住了,于是我这才……这才……” 李希颜一听,心里腾的一下又是冒出一股无名业火。 这个时候,情绪上头,突然暴怒:“入你娘,他害了你,你便来害我,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要教我不得好死吗?” 朱棣:“……” 百官:“……” 殿中说不清的尴尬。 朱瞻基眼前一亮,两腿吊着,小小的身子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张安世心里感慨,原来最厉害的大儒,也是这样的。 看来没错了,我张安世这个大儒,名副其实。 不过……他们说的是啥? 胡俨一脸尴尬。 李希颜这时道:“方才老夫脾气不好,你不要见怪。” “是,是。” 李希颜又道:“那翰林在何处?能否……请来一见?” 胡俨心里松口气,这样太好了,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嘛,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啊。 于是胡俨毫不犹豫地道:“是翰林侍讲杨士奇……” 满殿再一次哗然。 连张安世都心动了。 不会吧,不会的吧…… 他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都在寻觅那原先不太受人关注的杨士奇。 朱棣立即大吼:“杨士奇上前来。” 此时,却有人上前道:“禀陛下,杨士奇前日就已告假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