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行将入宫,圣驾行将入宫了。”却是一个中书舍人的声音,打破了文渊阁中的安静。 杨荣和金幼孜大惊,可目中又有狐疑。 突然杨荣大笑起来道:“圣驾入宫?对,这就是圣上的性情,圣上神鬼莫测,从不照常理行事,金公,陛下尚在!” 金幼孜立即就道:“速去迎驾。” 各部之间,本是大家都沉默寡言,在这个节骨眼,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格外的谨慎,生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 可现在,这消息就好像是一块大石,直接摔落本是无波的古井之中,顿时惊涛卷起。 大明门外,三三两两的大臣赶到。 众臣或悲或喜,可即便是心中悲愤,面上却也带着强笑。 可朱棣好像故意磨蹭一般,行辕走得并不快。 因而,这大明门外,已是百官云集了。 又过片刻,便见朱高炽匆匆赶来。 他在大内得知了消息,徐皇后听闻了噩耗,当即晕倒,他不敢怠慢,自是在旁伺候,不敢离开。 而如今……得到了消息,朱高炽匆匆赶到,在他气喘吁吁之时,圣驾终于到了。 太子朱高炽率百官拜下,恭迎圣驾。 朱棣骑马,不急不慢地来到太子朱高炽的面前。 一个翻身下了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喘吁吁,脸色急的发红的朱高炽。 这个时候,估计最为尴尬的就是太子了。 老皇帝传出可能驾崩的噩耗,就难免会有人怀疑太子在背后窃喜。 可另一方面,太子死了父亲,理应悲痛。 “父皇。”朱高炽躬身道。 朱棣笑了笑,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却不露声色,又意味深长的样子,慢悠悠地道:“朕听闻有许多人盼着朕死,太子与卿等……似乎已经预备好了新君登基的大典了,是吗?” 这一下子,太子与百官尽都色变。 朱棣来回踱步,看着这一片跪着地,乌压压的人。 他眼眸眯起来,似笑非笑地道:“是不是……杨卿家?” 这是对杨荣问去的。 杨荣镇定自若地道:“自江右传出流言,朝中确实慌乱了一阵子,闻知陛下有变,朝中无不悲怆,尤以太子殿下为最。” 他回答得十分笃定。 朱棣凝视着他:“是吗?” 朱棣信步走到另一个人跟前,道:“胡卿家也这般看?” 胡广道:“杨公所言,句句属实。” 朱棣便又至金幼孜的面前:“金卿也这样认为吗?” 金幼孜沉默。 片刻之后,他面色平静地道:“臣在处置票拟,不敢窥测太子殿下,所以……臣不知。” 朱棣哈哈一笑,却不置可否。 几乎每一个人,理论上都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当然,任何答案,也未必都是正确的。 因为……这得看陛下如何理解。 陛下是最懂权术的,或者说,这个靖难出身的天子,乃是天下最擅长于将权术玩弄于鼓掌之人。 他毕竟经历了太多,也见识了太多。因而,他对事物的理解,必然是特立独行。 朱棣突而到了金忠的面前:“金卿也来说一说。” 金忠这时却是怒目看着朱棣道:“陛下今平安回宫,已是天下大幸,何以回宫,不询问社稷是否安定,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却独问自家儿子的事?” 他还要继续说。 朱棣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别说了。” 朱棣又踱了几步,又突然在一人面前停下,他深深地看着此人,道:“兵部左侍郎蒋臣是吗?” 这人叩首顿地:“臣兵部左侍郎蒋臣,见过陛下。” 朱棣微笑道:“你素来知兵,你也是这般认为的吗?” 蒋臣稍稍犹豫片刻。 他道:“臣乃区区侍郎,不敢妄议宫闱中事,太子悲喜,臣无从所知。” 朱棣却道:“若是以你臆测呢?” “臣不敢妄测。”蒋臣道。 朱棣颔首,却突然慢悠悠地道:“可是……既然你无从知道太子的悲喜,可是据朕所知,这几日,你不但见了太子,还见了太子两次。” 此言一出,蒋臣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忙不迭地道:“这……这第一次……” 这话还没说完,朱棣便打断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