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伯其实很想谈一谈眼下的朝局,可他之前开了许多次口,父亲却都顾左右而言他,不希望他掺和进去。 于是金昭伯道:“父亲,阿舅他……” 金幼孜便看着他道:“他怎么了?” 金昭伯带着几分忧色道:“我听闻……阿舅在外头……成日与人……儿子有些担心。” 金幼孜表情平静,只是颔首道:“由着他吧,他一直都是个糊涂人……” 金昭伯却道:“前日,他寻儿子,说是要给儿子……购置一个大宅……还说……” 金幼孜道:“你接受了没有?” “儿子不敢接受。”金昭伯道:“儿子志不在此。” 金幼孜露出欣慰之色,微笑着道:“没有接受就好,你的行为,令为父甚是欣慰。” 金昭伯道:“父亲就不想过问一下阿舅……” 金幼孜淡淡地道:“不过问了,自己的事,都没有过明白呢,怎么还有心思,去过问别人。” 金昭伯忍不住道:“父亲……陛下大行……朝中一定会……” “你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金幼孜脸上肃然了几分,接着道:“你的心思,该放在学业上,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只想着功名,倒不是因为……人一辈子,就该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而是……你先要立下志向,知道自己的志愿是什么。知道了自己的志愿之后,再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其他的事,不是你该关心的,不去听,不去闻,不去管。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需得等你能得到功名,才去学习和思考。如若不然,就容易使自己陷入心猿意马和三心两意的境地。” 金昭伯道:“儿子受教。父亲还是去打一个盹儿吧。” 金幼孜微笑道:“无妨,为父再坐一会。” “父亲……”金昭伯难以启齿的样子,随即期期艾艾地道:“听闻有人弹劾父亲……矫诏。” 金幼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瞥了金昭伯一眼,呷了口茶,才慢吞吞地道:“你心里担忧是吗?” “是。” 金幼孜道:“这就是仕途,仕途之上,会有许许多多的事,也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人,它既是独木桥,也是康庄大道,是崎岖山路,又是一马平川,有毒蛇猛兽,也有鲜花铺路,既教人欲罢不能,又让人如履薄冰。不过你放心,为父走了这么多年,虽也有磕磕绊绊,却不会摔倒的。” 金昭伯叹了口气,父亲的回答,总是云山雾罩。 金幼孜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道:“他心里一定在想,为父这些话,是否有些过于遮掩了。” 金昭伯道:“儿子不敢。” 金幼孜笑了:“你现在觉得……玄而又玄,是因为……你还没有步入过仕途,未曾体会过此中的艰辛和恩荣。正因如此,所以你才无法感同身受。现在为父和你说的这些,你只需要牢记住,等将来……你到了为父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一切都能体会了。” “是。” 枯坐了一夜。 天色微明。 已至卯时。 金幼孜终于站了起来。 他仍穿着朝服,只捋了捋,当即便开始成行。 车马已预备好了,登上车马,金幼孜端坐,虽是一宿未睡,他面上却并不曾有昏睡之感,而是端坐于车马之中,眼睛阖着,似在为今日即将要发生的事,做最后一次的复盘。 …… 百官齐聚。 众臣有序地鱼贯入宫。 随着宦官们一声声的唱喏。 以及各处角楼的钟鼓之声,这京城所有的大臣,此时已是齐聚。 登基大典,乃礼部预备的。 一切都井井有条。 好似……经常演练过一般。 刘观虽是老油条,平日里压根就不干啥正经事。 可这样的礼仪大典,他却干的有声有色。 唯独美中不足的事。 他发现,芜湖郡王张安世居然缺席了。 刘观为此着急上火。 而得到的消息是,张安世因为陛下大行,所以昨夜哭昏了过去。 刘观忍不住破口大骂:“昨日还见他笑……” 后头的话,刘观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不爱得罪人。 而张安世,此时也在宫中,甚至早已到了朱棣的寝殿。 从悲伤中走出来的亦失哈,教人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