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回到昭云国的第一日,杜卿恒便说:“老医师已经不在王宫了。” “怎么会?”赵临鸢有些意外,“他可是说了要锦衣玉食养老的,怎么会离开王宫呢?” 杜卿恒笑了笑,“再好的日子也总会过腻的,当年他腻了自由的民间,如今腻了富贵的王宫,循环往复,他便是这样的人。” 赵临鸢点头认可,这倒是很像他。 “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寻到他为你解毒的。” 赵临鸢停顿片刻,心中察觉到什么,面上却不显,只不经意间问,“老医师不在王宫,那我们是不是也不回王宫?” 杜卿恒果然点了点头,“回了王宫,王上与王后还有两位殿下一定会担心你的病情,但宫里的医师也无能为力,我想,你也不愿徒增他们的担心,是不是?” 听了杜卿恒这话,赵临鸢垂下眼,确定了心里的猜测,但她没说什么,因为她相信也尊重杜卿恒的任何决定。 更何况,到了这样的时候,哪怕她想再去拦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了。 一路走来,她有些疲累,她想要放手,想让自己好好歇一歇了。 杜卿恒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绪,便笑着说:“鸢鸢,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坊间的中秋很是热闹,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赵临鸢点了点头,“好。” 到了那日,杜卿恒便与赵临鸢在昭云国的坊间度过了中秋。 街头熙熙攘攘,处处篝火燃放,孩童围着大人奔跑,他们走在人群中,每一步都是美满欢乐的氛围,美如梦幻。 人声鼎沸,吵吵嚷嚷,杜卿恒忽然低声说:“鸢鸢,我想替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赵临鸢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 杜卿恒却不再说什么了。 几日前,他忽然收到了扶欢的来信,信中是关于解药一事,扶欢知道自己力量薄弱,就算搭出性命或许也是徒劳,而杜卿恒武艺高强,或许真能寻到神窑子,她想和杜卿恒一起,去为赵临鸢寻这一线生机。 杜卿恒当然愿意,只要能救赵临鸢,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扶欢在信中再三强调了此行凶险,或有去无回,他便当真犹豫了。 自然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深知赵临鸢的性情,若他此行当真出了事,她所剩无多的时日便要在懊悔与自责中度过,他如何忍心? 徘徊在去与不去这两种决定间,杜卿恒不知道是该豁出性命去为赵临鸢搏这一次,还是该陪着她好好走过余生的时光。 在他沉默的时候,赵临鸢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她用一双洞悉的眼看向杜卿恒,笑一笑,语气轻松地说:“卿恒哥哥,你是不是有了救我的法子?” 他在她面前,向来藏不住事。 杜卿恒勉强点了点头,“是,可是……” “可是此行凶险,你并无把握,所以才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去,是吗?” 赵临鸢瞧见他为难,便替他说了下去,“去吧,我接受你的好意。” “……” 杜卿恒的眉头皱了皱,“啊?” 赵临鸢的笑窝更深了,逗他道:“莫不是知道有危险,卿恒哥哥便不愿替鸢鸢去这一趟了?” 杜卿恒没说话,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他也知道赵临鸢不会这么想他。 可赵临鸢的态度却让杜卿恒多了几分探究,他认真想了想,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心思,便笑着摁了摁她的发丝,无奈道:“你啊……为什么总是这么懂事。” 杜卿恒想到,若他没有去,那么在赵临鸢真正死亡之后,自责愧疚的人便是他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