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梅霜就越惭愧。 有勤务员从远处走来,梅霜已经开门了:“小鬼,有我家的信吧。” “梅老师,您不会是在等信吧,还真有,稍等,我把信给您。”勤务员笑着说。 老妈接过信之后,开始欢天喜地的,但目光下扫,渐渐的,脸色就沉下去。冷梅遂问:“妈,那位送过你小米的老朋友,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梅霜面色蜡黄,摆手说:“妈得上楼缓一缓。” 冷梅明白了,看来,那位在她妈孕期,送过熟小米的那个老朋友已经死了。 她柔声说:“妈,据统计,在上一场战争中,咱们国家死了几千万人呢,不是每个人都很幸运的,能活到战争结束,活到和平年代的,您想开点吧,好吗?” “我想开的,想得特别开。”梅霜说着,怕女儿看到她的眼泪,赶忙转过了脸。 曾经的陕甘边,陕北是革命根据地。 从全国各地,有很多向往革命,向往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年青男女们,冒着硝烟战火,穿过各种封锁线,坐轮船,扒火车,乘汽车,坐驴车,甚至很多人用徒步的方式,去往根据地。 再由根据地,人们又四散往全国各地,散播革命的火种。 梅霜是,照片上那两个女孩子,毛素英和毛素美,都曾去过根据地。 毛素英,是冷兵在战后,唯一没有提过的战友,所以梅霜直到三年前才知道她的存在。 毛素美,是跟梅霜有过一面之缘的,交换过小米和围巾的朋友,而她,是生生的把对方给遗忘了,从来没有忆及过。 梅霜早就明白了,人,不应该只活在爱情里了。 可直到今天,直到接到这封信,从根据地打听到毛素美的信息,她才真正意识到,曾经只活在爱情里的自己,错过了多少,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梅梅,去帮妈找找陈思雨,妈呀,有一件事,要跟她聊聊。”她说。 不知道老妈为什么突然要找陈思雨,但冷梅还是立刻说:“好。” 目送女儿出了门,梅霜默了半晌,抓起了电话。 …… 总空歌舞团,别人都已经下班了,影音室里,陈思雨正带着轩昂,在悄悄看《吉赛尔》,这是一部浪漫主义芭蕾,它的舞蹈和音乐都特别典型。 要为了上国家大剧院而排节目,小打小闹当然不行,陈思雨打算创作一套《吉赛尔》风格的舞蹈来,就得让轩昂听听钢琴曲,给她谱一首配乐出来。 为了激励傻弟弟,她还说:“今儿你好好想想,创作一下,明天你冷哥就回来了,到时候还要请咱们吃饭呢,铜锅涮羊肉,这大冬天的,那一口儿,绝了!” 但孩子是这样,你不说,他就不会去想,就不会分心,可一听明天居然可以出去吃饭,轩昂就没心情看剧了,一会儿问:“就咱们仨吗?” “还有你冷哥的爸爸妈妈,快看剧,专心听音乐。”陈思雨说。 “是东来顺吧,我小时候吃过,一盘肉就七八片儿,要一块二毛钱,天价!”轩昂又说。 “能不能别说废话了,看剧!”陈思雨不耐烦了。 但轩昂只想着明天要吃涮肉,已经集中不了精神了,又说:“东来顺的肉都是现切,厨子就在院儿里,你边点他边切,姐,我都时候可以去看看厨子切肉吧!” 陈思雨翻白眼:“陈轩昂,你已经12了,不是两岁,能别那么幼稚,像个傻子吗?” “你才是傻呢,你们全家都傻。”轩昂给他姐说生气了,干脆拂袖子:“我不喜欢这个,我不想看了!” “可你得给我创作配乐了,不看这个哪行,快来,慢慢看,认真听。”陈思雨说。 轩昂还不懂如何有效的汲取灵感,创作作品,但他有体会,比如听宋小玉吵吵,他就想创作,看陈思雨跳舞,他就想弹琴,可是看《吉赛尔》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 男孩还不懂得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烦,就说:“哎呀我不看了,好烦!” “你个小坏蛋,你给我回来。”陈思雨也追了出来。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