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怡不可能事先不知道。再说了,阿爹又和章永怡决裂了,这样的旧日知己,在某些时候比仇人还可怕。 赵夫人唤她:“沅娘?” 宋矜问道:“阿娘觉得,章永怡为人如何?” “你当日去求他,他难不成还为难你了?”赵夫人的精神很好,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别的我不清楚,但你阿爹的友人,人品都是极其贵重的。” 宋矜原本想说,自然是吃了闭门羹。 但仔细回想,却又并没有被为难,只是告诉她有一桩莫名其妙的婚约。 宋矜不由道:“可他的学生,是谢敛。” 听到这个名字,赵夫人微微一怔,霎时间咳得撕心裂肺。 宋矜连忙帮母亲顺气。 过了会儿。 “我……”赵夫人的眸子又开始涣散,张了张嘴,似乎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沅娘,要不就嫁给何镂吧……咳咳,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上哪儿抓住那阵东风……” 宋矜又沉默下来。 可不是么,这么久就是闷头乱撞。 若是嫁给了何镂,阿弟肯定能活下来。她自然也有了庇护,从此稀里糊涂活着,虽然背着罪臣之女的名声,却不必担心明日就病死在破屋里。 名声有什么用呢?名声不能换药吃。 “阿娘。”宋矜喊了声。 赵夫人轻微的鼾声传来,并没有回答她。 帘子却被蔡嬷嬷掀起来,老人探出半张脸,欣喜唤她,“娘子,我熬了肉粥给夫人补身子,夫人睡醒了么?” 香糯的肉粥香涌入房间,连宋矜都有些饿了。 她摇了摇头,出了门。 蔡嬷嬷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摆着好几道菜。旁边还熬了一碗枇杷水,雪白的梨肉被熬得软烂,川贝小巧,透出一股甜味。 宋矜想到刚刚精神头好起来的母亲,不由弯了弯唇角。 父亲没有贪污,她也有了证据。 只要活着的亲人还能活下去,又有什么不能好起来? “奴婢刚刚发现,不仅屋顶的瓦补好,连坏了的窗子也被修好了。”蔡嬷嬷坐在宋矜身侧,给她夹菜,笑眯眯说,“娘子作画时,总不必担心吹得老咳嗽了。” 宋矜埋头喝枇杷水,也点了点头。 人到了绝境时,有片瓦遮头就可以满足,她忍不住笑了笑。 蔡嬷嬷凑过来,挤眉弄眼。 “刚刚出去买菜,特意饶了路,你瞧我听到了什么?”蔡嬷嬷比划了两下子,插着腰,“二太太回去,挨了好一顿打,听说要不是人拦着,腿就打折了。” 宋矜一愣,又是一摇头。 “说是鼻青脸肿,腿上皮肉都扯开了,骨头都险些拿刀剁断了。”蔡嬷嬷说。 宋矜想起真正拿主意的,必然是自己叔父,心里更不是滋味。当年父亲还年轻时,为了给二叔父做生意,家里还吃了阵子杂米粥。 后来二叔父闯了祸,险些害得父亲丢官,还是母亲请了娘家人周旋,才没闹出大事。 蔡嬷嬷幸灾乐祸道:“听说兵马司的陈大人,还着人过去查了他家的铺子。平日亏心事做得那么多,指不定查出什么来,有得受呢。” 宋矜点头,也微微一笑。 两人吃过饭,又出去买了些纸笔。 街上巡逻的官兵多了不少,流民却一瞬间几乎没有。昔日熙熙攘攘的汴京城,又变得和往日一样,不少卖花女沿街叫卖。 蔡嬷嬷多看了几眼,问道:“娘子买只杏花吧。” 宋矜摇头:“犯不着花这个钱。” “女郎若是答对了诗句,或是新词,也可以不花钱。”路过的卖花女听到了,凑过来对宋矜笑,抱着花箩,“杏花只剩下一支了,还有新开的山茶与桃花。” 宋矜低头,果然瞧见支粉白的杏花。 她正要开口。 远处有少女疾步跑来,伸手握住那支杏花,“我不对诗,我可以花钱买这支花。” 少女眼如圆杏,脸颊白皙,点着珍珠面靥,头戴重楼子花冠,十分美貌。她冲着宋矜扬起脸,轻轻撒了个娇,小声说,“女郎,我想送给我阿兄簪,你能不能让让我?” 宋矜还没回答,就瞧见远处走来的谢敛。 她微微一顿,“……谢大人?” 少女也是一愣,她看向谢敛,“阿兄,你认识这位女郎?”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