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指尖,宋矜心口?又乱又痒,只好沉默。 “不必太担心,”谢敛垂眼看她,眸色一往的清冷内敛,却又交代她,“若是当真出?了事,不要?与他?们硬碰硬,即刻回?京城找老师。” 宋矜抿唇,又不肯说话。 她端起桌上的水碗,一股脑递到他?唇边,让他?将?药丸咽下去。 ——也顺便少说些讨人厌的话。 谢敛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沉默。 女郎却咬唇,伸手再?度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蜻蜓点水,明显是不喜触碰。霎时间,她脸色又白了几分,仓促来摸他?的手。 “沅娘。” 他?干脆不让她碰,少女却一下抓住他?的手腕。 春风掀帘而过,勾出?女郎身上微苦的药香。温柔的触感落在伤口?处,并不疼痛,只带起一阵细密的痒,和心口?说不出?来的狼狈。 他?清楚自己连日累积拖延的伤势,几乎回?天乏术……所以克制得很好,忍得也很好。 想要?他?死的人太多,死在流放路上已经成了必然。 继续苟延残喘没什么意义,只是会拖累这?些拼尽全力、想要?将?他?拉回?来的人。 不值得。 “我?没事。”谢敛说。 宋矜松开手,不太放心,“我?让王伯跟着你。” 她的医术不算太好,而切脉又需要?经验。 谢敛的脉象太过于虚弱,几近崩溃的脉象,但偏偏他?瞧着倒也还好。不但如此,谢敛甚至瞧着她,温声?安慰道?:“莫怕。” 宋矜脸有些烫,觉得他?像是哄小孩。 但她还是认真点了点头,说道?:“收拾完东西,晚上我?便能追上。你不要?吃别人给的饭食、粥水,也不许与他?们争吵,等我?晚间给你上药再?说。” “好。”谢敛堪称温和。 宋矜见他?如此听话,也弯了弯眼睛,朝他?微笑。 青年却不知?从哪蹿出?来的,从侧面凑过来,好奇问道?:“谢大人,你也耙耳朵啊?” 宋矜一呆,看向?那青年。 烫意刹那间涌上脖颈,她连忙松了握着谢敛的手,后退几步,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谢敛只瞥他?一眼,眸色冷冽。 青年顿时缩了缩脖子?,他?干咳了好几声?,才试图解释道?:“我?……我?就是想说,我?可以暗中跟在谢大人身后,防止那些人做手脚。” 忍住羞窘,宋矜点了点头。 其实哪怕是她自己身边的人,她都不敢存十?分的信任。家破人亡一回?,宋矜见惯了人心反复,是对谁都存着几分疑虑的。 有此人跟随,无疑多了一重保证。 于是她说道?:“小郎君叫什么?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讳。” “名讳……?”青年大概是头一次被人叫得这?么客气,难得有些局促,干巴巴地回?答,“是名字吗?叫我?田二就行,穷人家没什么名字。” 宋矜在打量他?,确实不像有心机的模样。 她去了疑心,真心朝他?道?:“田二郎,谢先生便托你照看了。” 青年手忙脚乱说不用。 谢敛始终冷淡,没有理会田二,被催促着折身走了。 风吹过来,空荡的囚衣微微扬起。 宋矜瞧着青年形销骨立的背影,分明是极其隐忍平静的模样,她却缓缓生出?种?强烈的不安感。谢敛太过于能忍、能容,让人觉得温谦又遥远,但对他?自己又太过于残忍。 她又看向?田二郎。 这?个青年满身淤青,但都是皮肉伤,伤不了性命。 他?也满不在乎,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伤痕,扬着眉眼,一口?气就把剩下的所有粥水都吸溜了个干净,咸菜都拿馒头擦干净了。 宋矜说:“看着他?,若是他?寻短见想方设法拉住。” 田二郎一愣:“寻短见?谢大人???”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谢敛这?样厉害又狠心的人,就是再?落魄也不可能寻死吧。 “万一。”宋矜补了句。 其实如果牢狱里那次,她没有撞上,她也会像田二郎一般不敢置信。昔日汴京城内,平步青云的青年权臣,短短两月便将?朝野掀得天翻地覆,何至于此…… 所有人都觉得,谢敛心狠手辣无所不能。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