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看懂了她要撒娇的意图。 他几乎本能答应,可?想到已?经做好的决定,心口刚刚涌起的热度一寸寸冷去。最终只是背过身,坐在为她挡风的位置。 - 除了谢敛,这一夜大家都有些不安。 虽然?拿主意的人是谢敛,可?实际上去请君入瓮的,却是他们。尤其是那几个差役,简直面?如土色,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险些也跟着谢敛陪葬了。 但也算是谢敛救了他们。 经此一事,几个差役竟然?和王伯田二郎亲近了几分,也不故意生事了。 与此同时,宋矜的病却越来越严重。 沿途医馆看过,开?的药一帖一帖吃下去,却收效甚微。为了防止路途颠簸,导致宋矜病情变得更加厉害,干脆暂时停留在江陵。 一则,找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宋矜诊治。 二则,等候章向?文来接宋矜回京。 但能请到的大夫都请了,宋矜的病却迟迟不见好,整日里昏睡的时间倒是要比醒过来的时间多,向?来爱笑的蔡嬷嬷都以泪洗面?。 宋矜醒过来的时间很?少,大多数在半夜。 谢敛是日夜守着她的。 因为常年多病的缘故,病成这样也不是第一回 了。 可?往日守着她的都是蔡嬷嬷,此时换成了谢敛,她还有些意外?。毕竟她醒过来的时间少,往日蔡嬷嬷忙着熬药,她醒来都不一定能见到。 如今倒是一整夜,便能看到人。 就是谢敛不爱说话。 她虽然?病着,却还赌气。 趁着谢敛还在看书,她干脆再次闭上眼去,装作没有醒过来。但一醒来喉间就作痒,她只好皱眉忍着,越忍越是难受…… “睁眼。”谢敛的声音忽然?在近处响起,因为嗓音平静,便无形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吃了枇杷膏再装睡。” 宋矜更恼了,她铆足了劲儿侧过身去。 她虽然?叫他谢先生,可?也不是让他当夫子教训她,难道她不听话还能打?她手板子不成? 又不许她跟着,又不许她装睡。 宋矜等了会儿,迟迟没等到谢敛再说些什么。 她得逞了,被病痛折磨得压抑的心情都舒缓了不少,靠着软枕发了会儿呆。若是章四郎真来了,她又病得如此灰头土脸,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谢敛都不让她跟。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靠了过来。 修长的影子投在她身上,混杂着体温的苏合香与皂角香漂浮在帷帐间,广袖无意间拂过她指尖,宋矜顿时间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被他衣袖盖住的手指痒到发麻,后知后觉小心抽出来。 片晌,宋矜垂眼。 看谢敛坐在床边的身影,如松如竹,既清冷绝伦却又近在咫尺。 “先吃枇杷露 。”对方顿了顿,将准备好的枇杷露递到她唇边,骤然?间低垂了凌厉的长眉,“再与我赌气,沅娘。” 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尤为轻。 宋矜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隐约间,竟恍惚以为他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 她收敛心神,不肯理他。 但对方默然?静坐时,带着种无形的坚持与示好,十分反常。不觉间,便如敲打?更漏的水滴,在深夜里令她慢慢焦灼起来。 不对,哪里不太对。 宋矜挣扎了一下,想起上次夜里他才哄她睡觉,转头便吊着一口气给?自己抛尸。不由轻轻看了谢敛一眼,笃定道:“你每次对我说好话,都是为了哄骗我。” 此话一出,她更觉不妥。 仿佛在说他是骗感情的登徒子一般了。 谢敛却似乎微愣,有些局促道:“我并未哄骗你。” “骗人。”宋矜轻声。 果然?,谢敛沉默。 宋矜有时候最爱得理不饶人,十分促狭。此刻见他理亏,忍了忍,还是有点想挤兑他。可?惜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的枇杷露堵住了唇。 青年仿佛看破她那点小任性?。 谢敛又恢复了慢条斯理,淡瞧她一眼,温声道:“沅娘,听话。” 这话既带着温和的警告,又带着包容的无奈,令她有些不好意思赌气。 但她还是固执道:“我不。” 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