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颜韶桉并不会对她横眉竖目,冷言相待,但她仍旧整日多愁善感。 雪青色纱帐半垂,入了寒冬,屋内寒气重,虽日日烧着炭盆,但却仍旧手脚冰凉,那一张灿若春华的脸却不掩绝色,杏眸潋滟,眼尾上挑,肌肤白如羊脂玉,端的一副病骨媚色。 二人正说着小话,就见一老嬷嬷进屋来,面上笑意疏离。 孟禾鸢起身,轻语:“吴妈妈怎么来了。” 吴妈妈是她婆母沈氏身边第一得力女使,算的上西府半个掌事的。 吴妈妈站的不远不近:“少奶奶,太太差奴婢来问问,二爷三日后的家宴,您若是身子不舒服的,太太便亲自裁度了。” 春缇听了微微蹙眉,她家奶奶小产将将半月,小月子还未坐完,来说这一嘴是何意,若是真体贴,合该直接接手了去。 孟禾鸢笑了笑:“我没事,本来这家宴经手的都是我,婆母不甚熟悉也是正常。”她声音似是一把新棉,柔柔的扫过人的心尖。 吴妈妈福了福身子:“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太太还叫老奴给您带了株老参,叫您好好补补身子。”,说完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春缇。 “内府事物繁忙,老奴便先告退了。”吴妈妈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春缇憋了一肚子气,重重放下了那木盒,“太太实在过分,少奶奶您小月子还没坐完便来催,她自己倒是逍遥自在。”言语间颇有怨气。 孟禾鸢唇角笑意淡了下来:“少说些罢,婆母对我有怨气也没办法,再说了,此番官人回来婆母本就看重,当初也是我自告奋勇揽了差事,哪有扔出去的道理。” 虽然如此春缇还是觉着委实憋屈的很,太太素来不喜少奶奶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尤其是隔三差五拿孩子这事刺她。 孟禾鸢翌日便起了身裹了厚厚的大氅去了兰心院请安,深冬的天气一日多变,她身子不好,走在路上还有些软绵绵的,庭院内,还有些薄雪未消,玉树琼枝,掩映如画。 婆母沈氏正倚在罗汉榻上翻看账本,沈氏面相凌厉,一身金丝滚边儿赭石色褙子,屋内规制均是金器银器,就连沈氏本人也是珠光宝气,发髻的翡翠玛瑙凑在一处,实在贵气中带着土气。 她出身小门小户,但为人却颇为要强,颜府老太爷去年将将去世,逝后配享太庙,颜氏一族无上殊荣。 老太爷逝后,府上分割成了东西二府,东府为尊,平阳郡主是老太爷正妻,西府为次,魏氏为老太爷贵妾,二人均有一子一女,孟禾鸢的公爹行二,夫君也是行二,无论何事都被东府压一头。 魏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偏爱打压沈氏,却对孟禾鸢面色和善,只因她家族鼎盛,是嫡女出身,沈氏受了气便时时磋磨她。 “花这么点儿银子如何拿的出手,我儿巡行归来,官家器重,递来的拜贴也不知道多少,此番必得叫那东府好好瞧瞧。”沈氏有些不大满意的说。 孟禾鸢捧着热茶:“儿媳只是觉得还是不宜铺张浪费,官人既得官家器重,必定千百双眼睛盯着,此时低调为好。”她声音柔柔的,像是和煦的风,落不到实处,面庞笑意始终温和。 沈氏最不喜她这副模样,云淡风轻,丝毫没有一丝雷厉风行之感,人若不争不抢如何能有上进的动力。 当初她就不甚愿意桉儿娶她,偏生她家老太太就看准了孟氏嫡女的身份,只是她的父亲不过一员武将,孟氏一家有二房,孟禾鸢一家子常年征战在外,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母亲只是一介上不得台面的舞女。 “你懂什么,听我的,排面搞大。”沈氏不容置疑,“你上次做的玫瑰饼倒是不错,届时当做招待宾客的果子。”沈氏懒懒的说。 孟禾鸢有些想笑,玫瑰?这变幻无常的十一月根本不是玫瑰的花期,花园倒是有些茶花,只不过开在东府那边儿。 她刚想说此事,沈氏便有些不耐:“行了,你自己琢磨去罢,莫要事事叫我看顾。”,孟禾鸢便咽了下去,福了福身子退了出来。 她急急回了屋子,取了手炉捧着,沈氏那屋坐着她寒气入体,冷得慌,春缇裹着汤婆子塞进她被子里。 “晚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