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守仁心里暗骂不已,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凝重之色,苦口婆心地道:“你若是报了官,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丢了御赐之物,那岂不是要被皇上怪罪?” 闻言,燕摇春叹了一口气,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东西是在府里丢的,若是皇上降罪,大不了我们一起杀头。”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很坚定,慷慨道:“父亲放心,女儿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到时候必定和燕府共存亡,要死大家一起死。” 燕守仁脸都绿了,他明知道这份单子是假的,燕摇春不过是在作戏罢了,可一旦她要是真去报了官,说御赐之物被偷了,那官府必定会万分重视,哪怕把燕府的地皮挖去三寸,也要把东西找出来,若是没找到,燕府就会被降罪,死路一条,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就更不得了了…… 燕守仁想起那些嫁妆还在王氏手里,当即想回去给她一巴掌,那蠢妇误他!当初他就不该让她留在京中,如今倒害他落入了两难之境。 燕守仁脸色铁青,他没料到时隔多年,燕摇春竟会突然发难,这若是放在以前,燕守仁有一百种手段对付她,可今时不同往日,燕摇春已经是宫里的妃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好拿捏了,非但如此,他往后还要指望她在宫中受宠,好使自己官路亨通,青云直上。 父女俩对视着,空气渐渐变得静默紧绷,隐约有暗流涌动,片刻后,燕摇春率先开口:“看来父亲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嬷嬷,咱们现在就去——” “我确实见过这些东西,”燕守仁打断她,将那张单子攥紧了,面沉似水,勉强用平稳的声音继续道:“你若是想要拿回去,我便帮你去寻一寻,用不着惊动官府。” 听了这话,燕摇春笑了,道:“那就有劳父亲了。” 她说完,便带着钱嬷嬷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把燕守仁气得脸色铁青,心口起伏。 “大姑娘,他真的能把那些嫁妆拿出来?”钱嬷嬷有些不敢置信,道:“我还以为他会借口推诿呢。” 燕摇春一边辨认脚下的路,一边道:“他不敢推诿,一旦惊动官府,那情形可就和当年不一样了,官府不敢草草了事,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钱嬷嬷压低声音道:“可……可那些东西不是皇上御赐的啊。” “嬷嬷,”燕摇春忍不住莞尔,也学着她一般,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道:“谁都知道,那不是皇上赐的,可那又如何呢?我现在想要,他不敢不给啊。” 毕竟燕守仁还指望以后的荣华富贵呢。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氏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把一双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不敢置信地道:“你要我把黄金给那小贱人?!” “不可能!”王氏气冲冲地挥手,道:“绝对不可能!做她娘的春秋大梦去吧!那小贱人可真敢开口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要金子,我呸!” 燕守仁面沉似水,道:“你不拿给她,明天官府的人就要上门了!” “让官府来抓我啊!”王氏气势嚣张地道:“我看谁敢抓!好哇这白眼狼,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娘身上来了,老娘要是服个软,就把姓倒过来!” 这一副凶蛮之态,已在燕守仁预料之中,多年夫妻,他如何能不知道王氏的本性?那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说不通道理。 燕守仁的心情原本就不佳,再看王氏那撒泼样儿,更是厌烦不已,恨不得把她掐死算了,但是燕摇春那里总要有个交代,燕守仁算是想明白了,她今日演这一出,无非是想要回她娘的遗物,那就给她,只是一点黄金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日方长。 燕守仁心中有了主意,见王氏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便道:“你不想要芳菲回来了?” 王氏的骂声登时戛然而止,燕守仁继续道:“芳菲如今在皇宫里,不知生死,眼下谁能进宫将她救出来?我还是你?” 王氏沉默了,又不死心地道:“难道你就没什么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燕守仁没好气道:“那是后宫,自古以来,哪有臣子进得去后宫的?我区区一个六品主事,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闻言,王氏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无措,再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她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犹豫道:“那、我把那些东西给……给娘娘,她就能帮我救出芳菲了?” 见她如此,燕守仁心中有了底,满口哄道:“我去说说情,劝一劝她,春儿应该会答应的。” …… 当天夜里,燕摇春便拿到了江氏的遗物,一个锦缎包袱,里头放着好些金银首饰,有镶玉的,有嵌玛瑙的,簪子华钗,银钏金镯,琳琅满目,每一样都精致非常。 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