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却听姚平仲哈哈笑道:“果然躲在这里!” 随即官兵大举冲入谷中,宫娥们都发抖道:“彩绢,怕、怕是一刻夫妻也做不了哩……” 却见鲁智深把懒腰一伸,拦住要厮杀的石宝等人:“慢来慢来,洒家方才忽然悟出一套杖法,诸位都是武学大家,还请指教一番。” 姚平仲、王德对视一眼,都笑道:“这和尚怕不是发疯了,你等即刻就死,难道能想出什么惊天动地武学?” 鲁智深面容一肃,露出金刚伏魔的狂态,狞笑道:“我等都是厮杀汉,你杀我,我杀你,原本都无妨,只是一路之上,那些小女子害得何人?也要残杀了她,可见你等都是丑恶之辈,既然如此,只好以水磨禅杖砸之!” 说罢大步向前,禅杖狂卷而起。 王德纵身迎上,他两个一路厮杀,交手数次,却是谁都奈何不得彼此,然而此刻数招一过,王德只觉对方杖法大变,如疯如魔,招招都似拼命,竟是逼得自己连连退后,顿时变了脸色,怪叫道:“你这厮使得什么杖法?” 鲁智深只觉每一杖砸出,心中便快意一分,豪气便增多一分,其中滋味,如饮醇酒,此刻早已醺然若醉,听得王德问及,不由狂态毕露,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杖法?不疯魔不成佛,便叫个疯魔杖法吧!” 有分教:不疯狂岂成佛陀?挥铁杖禅心打磨。三丈高无名业火,要烧尽世间邪魔! 第503章 且凭禅杖济苍生 王德虽是虎将,步下却非所长。 当然,长短相形,到了他这等境界,所谓短板,也是常人跳着脚都难及的水准了。 鲁智深却是非常人! 当年在小种经略相公麾下任职提辖,直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专管那些将头贪污军资、吃空饷、杀良冒功等事——他何以常怀愤世嫉俗之念?便是当初所见龌龊,着实太多。 看官们要知,自古军队都是盘根错节、抱团护短,非如此也打不得仗,但是做起恶来,也因此愈发难治。 若非鲁智深这等看似粗鲁、实则机敏细心,秉性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又有一身好武艺的,岂能治得他们? 不然按照宋律,廉访使者向来是只管一路的,他如何独能兼管五路?便是小种经略相公看重他的本事,破格使用之故。 也因如此,鲁智深这等好汉,在偌大西军中,竟是别无什么朋友。当初结识“九纹龙”,何以那等喜悦?便是孤零零寂寞太久之故。 朋友没有,敌人倒是很多。 譬如童贯此次点了西军六路兵马,其中泾原路、环庆路、鄜延路、秦凤路,都在鲁智深所辖关西五路之列,几路主将,除了马公直为人颇正,其余杨可世、冀景等,当年都多少吃过他苦头。 若不是如今剃了头发,留了胡子,又胖大许多,以至于面目大变,冀景等人认出当年鲁达,怕是要不死不休。 若非如此,以他当初身为小种经略相公心腹之身份,何以打死个区区郑屠,便要弃官私逃? 便是自知得罪人多,一旦有了把柄授人,那些仇家必是穷追恶咬,闹得大了,小种经略相公说不定都要牵连。 只可惜鲁大提辖威镇关西之时,姚平仲还自年少,王德也是无名下将,不识得他打遍关西五路,步战无敌的风采,若不然,未必敢这般穷追不舍也。 若是马战,以王德本事,倒是足以和鲁智深掰一掰手腕,但换了步战,最多也就撑得半百回合,只是前番一追一逃,都是匆匆动手,匆匆结束,不免让王德生出了大家五五开的念头。 此刻鲁智深得安道全一语,忽然顿悟,昔年听智真长老所讲的那些佛法,本来许多懵懂不解之处,瞬间尽皆洞悉。平生所见无数可悲可怒、却无可奈何之事,仿佛再无疑顿;连那口积蓄心底多年的不平之气,也顷刻雪化冰消,只觉一颗心活泼泼光明大放,眼前万事万物再无滞碍。 有诗为证—— 戒刀何事鞘中鸣?长为人间负不平。 侠气但从拳底看,慈怀只向酒前倾。 江湖屈指十年梦,风雨满身一念明: 天教洒家横傲骨,且凭禅杖济苍生。 一念既明,眼前无碍,对武道的理解也是大大进了一步,平生所学诸般本事,顷刻融淬归一,化为一套直出本心的杖法,共计一百单八式,也有一诗,恰可为证—— 欲行正道莫蹉跎,一百单八未算多。 事到艰难当奋猛,人逢狂怒可疯魔。 宁为草莽水泊客,不做金身泥塑佛。 性鲁气达智深远,巍然体若泰山阿。 这套疯魔杖法威猛凌厉,但是直来直往,变化不多,若是换个人施展,或者只是一套堪称厉害的武技,但由他本人施展出来,招招式式都贯彻其心意,那些直来直往,都如当头棒喝,看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