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下雨,沈既白便站在屋檐下,望着烟雨蒙蒙的梅林怔怔出神。 “你喜欢雨吗?”他凑过去问。 “以前不喜欢。” 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为什么以前不喜欢现在又喜欢了?” “……爱屋及乌罢。” 他打开油纸伞,一个人去了梅林。 滴滴答答的小雨砸落在伞面上,节奏时急时缓,一如那人哼唱的歌谣。 每每此时,他总会觉得那个人就在身旁,等待的日子便显得没那么漫长。 有一日,长生突然挖出来一坛葡萄酒,敲响清室的房门,邀请沈既白一同月下品酌。 “我大限将至。”他道,“如果可以,也将我埋入墓室吧。” 沈既白沉默片刻,应了一声:“好。” “我等不到她了。”长生喟叹,“你若见到她,替我问声好。” “……好。” 翌日,长生果然咽了气。 沈既白安顿好他的后事,坐在葡萄架下的马凳上出神了一整夜。 天色熹微之时,一袭白衣现身,看见他时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傻了?” “傲因。”沈既白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疲倦,“这世间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也不在了。” 闻言,傲因沉默了。 他将酒坛搁在藤桌上,撩袍坐在沈既白对面,“其实你比我幸运。” 沈既白敛眸,没说话。 “你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吗?” “四百六十七年。” 傲因笑了一声,“头几百年,我也是数着日子过来的,后来便不记了。” 沈既白没再说什么,只沉默地喝着酒。 几百年的时光,他不再是三杯倒,傲因也没再耍过酒疯。 两个人将存储的酒全部喝光,一前一后倒在了藤桌上。 等沈既白再醒过来时,傲因已经不在了。 他收拾好一地狼藉,下山去采买。 这一下山,才发现人间已经改朝换代,尽欢楼也没落了,如今炒菜盛行,连路边的小摊都会炒点家常菜揽客。 沈既白路过一间食肆,听见跑堂的在吆喝,“茭白,新鲜的茭白,炒鸡蛋炖猪肉都香得狠嘞!” 他脚步一顿,道:“一碗茭白鸡蛋盖浇饭。” “盖浇饭?”跑堂的问,“什么是盖浇饭?” 沈既白改口:“一盘茭白鸡蛋,一碗米饭。” “好嘞!您里面请!” 他寻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不出片刻,跑堂的便将饭菜上好,还拎了壶茶水过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