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耘因为过度哭喊而呕吐起来。沈雁连忙唤福娘打水给他擦脸。一面又还是回头去看鄂氏,这要是真死了,韩耘这坎可要怎么过去?她是恨不得她死,可是眼下她的死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徒增了新的问题,这就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快去煮两碗安神汤,或是拿点安神的药丸来,让二爷服了去歇着!”她急速地吩咐。 青黛走到门口却又忽地倒退回来,说道:“辛先生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辛乙挎着箱医急匆匆地进来,一面唤道:“胭脂青黛你们都来打下手!奶奶请立刻带着二爷出去!” 沈雁听到这话简直眼泪都要出来了,辛乙没有韩稷点头是不敢过来的,这是说韩稷自己做下的决定么?不管怎么样,鄂氏若能救回来,这个结起码就成了活结而不是死结了!刚看鄂氏气息微弱,倘若韩稷再不缓过这劲来,她也要出声制止了! 她连忙印印眼眶牵起韩耘来,飞快地说道:“听着,辛乙医术很好,他是会救太太的命的,你现在跟我出去,让他们赶紧救太太!可好?” 韩耘一向服她,听完这话立刻平静许多,乖乖由她牵出了门槛。这里沈雁又不免把碧琴她们几个早就知道韩稷身世的丫鬟们都叫了过来帮忙。而魏国公原先正焦头烂额,忽然见得韩稷带着辛乙到了阶下不由也吃惊顿住,他从来还不知道辛乙会医术! 这里太夫人听说辛乙已经和丫鬟们进内帮忙,在魏国公冲进去之后,连忙也把春梅她们差了进去,不管辛乙是不是真的会医术。眼下都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鄂氏真死了,她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来日又如何在鄂家人面前交代! 所有人都开始聚在门外等待。 府里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下面人虽不知鄂氏与魏国公争吵的内容,但她受伤的消息却是无论如何捂不住了。太夫人让人放话下去说鄂氏乃是被宁嬷嬷狗急跳墙而击伤,旁人也不敢多作猜测,更没那个本事还原事件真相,自然只能相信。 沈雁带着韩耘在前院鄂氏的偏厅等待。这里离后院有些距离。但有消息又能够很快收到。 韩耘坐在鄂氏素日坐过的绣墩上抽答,怀里还抱着鄂氏素日捧着的手炉。他平日虽然不与鄂氏亲近,但到底禁不住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对韩稷尚且如斯,对待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亲母就更别提了。也许,往日的疏远,不过是他在赌气而已。 沈雁吩咐贺群下去严密看守着宁嬷嬷后。这里福娘就亲自下去熬安神汤了。 叔嫂二人坐在偏厅圆桌两侧,身影都显得有些清寂。沈雁拿绢子递给他擦脸。他接过去,鼻子一抽一抽地道:“大嫂,母亲为什么会寻短见?她为什么不要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到这里,他眼泪又落了下来。他完全不能想象没有鄂氏的日子。 沈雁就等着他问了。 但这个时候和盘托出显然他并不能接受。她交手伏在桌上。以微倾的身姿望着他:“简单说,父亲和母亲之间有点误会,这个误会是宁嬷嬷蓄意造成的。而且形成的时间还比较长,从你大哥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太太因为拉不下面子。明明知道父亲有事瞒着她,但是又没有去问,而父亲则为了保护太太,所以一直把心里的秘密揣了下来。宁嬷嬷这次被抓,把这秘密当场捅穿,然后父亲和太太就吵起来了。太太一时受不了这番打击,所以就想不开。 “但是她只是因为心里的不甘而冲动,并不是不要耘哥儿了,你一定要相信。” 韩耘眼泪又滚下来,“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想我。”哭顿,他又说道:“这个秘密又是什么秘密?为什么父亲居然坐在门下也不让人传大夫?老太太也不让人去传太医?他们是不是都希望母亲就这么死了?” “当然不是。”沈雁摸摸他的头,“老太太和父亲都很心急,但是府里不是有辛乙么?辛乙是神医,有他在,别的大夫来了也是没有用的。” “那大哥呢?”韩耘吸了下鼻子,说道:“陶行方才来禀大哥的时候,大哥说母亲的生死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那么冷漠?难道他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吗?” 沈雁吐了口气。 这小子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但心思却也不是一般的细。寻常小孩子到这会儿脑袋通常都成了浆糊了,他却还能一点点地揪出疑点来求解,可见韩家血统还是不弱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