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息壤就在他周围的这一片黑暗之中,不断逡巡、隐匿,仿若一条游曳的嗜血的鱼。 作为诱饵的山羊已经被吞噬了,他身边的活物只剩下他自己。 该怎么办?要先上去和他们商议过后再说吗?连接着他和不空的灵丝细如蛛丝,却坚定地为他指明方向。 还是,以他自己为饵,再试上一回? 谢丰年的法器无疑一直在保护他,但是在保护之外,能避免他被息壤察觉吗?还是说,息壤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他,就潜伏在他的身边虎视眈眈,准备伺机而动呢? 顾山青心念电转,刹那间做出了决定。 他深呼吸一记,将灵丝尽数收回,而后挽起衣袖,将收回的灵丝层层裹缠在自己的左臂之上——纵使可能不管用,也比全无准备、赤膊上阵来得好。接着,便果断地穿透谢丰年的保护,把整条金光闪闪的手臂伸进了土里。 谢丰年的法器总共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除去他沉入土中的时间,以及预留出来收服息壤和上到地面的时间,顾山青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炷香。 因为并不知道息壤对灵丝会作何反应,又会不会因灵丝而对他敬而远之,顾山青决定先默数三百个数,若息壤毫无反应,便把灵丝撤掉,再默数三百个数。 然而,就在他数到第二百五十六个数时,一股湿冷、黏腻的触感爬上了他肌肤,仿佛从坟墓里爬出的死尸将腐烂到一半,腐肉将落未落地连在骨头上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臂上,而从那手上掉下来的蛆还在微微蠕动。 来了! 这念头还不及成形,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贯穿全身,他手臂上的裸露的皮肤在一瞬间便被腐蚀殆尽! 灵丝本能地往息壤处汹涌灌去,却也只是稍稍延缓了一点它侵蚀的速度。 顾山青咬紧牙关,将早就备在另一只手里的“缚乾坤”往息壤处拍去。 却没想到,即便他甚至都感觉到了符纸下息壤微微蠕动的触感,缚乾坤依然毫无反应! 不管用! 息壤侵蚀得越来越深,疼痛益发剧烈,再不采取点什么行动,他的手就真的要断了! 不及多想,顾山青以灵丝为刃,手起刀落,迅速而干脆地切下了息壤黏着的血肉,纵灵丝将它远远地往土中抛去! 切口见骨。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痛一瞬间席卷全身,顾山青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现在远不到可以晕过去的时候。 他咬紧舌尖,翻手取出张文典给他备下的回春符,甚至莫名分出一点心神在心中暗暗苦笑:幸好张文典嘱咐得仔细,甚至在出发前勒令他复述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