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放下心来的最后一刻,木清感到有一股暖流突兀地从她的喉间滑过,滑入她的胃中——她不小心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她的身体时热时冷,肚子里好像有火在烧,却又立刻被一股冰凉盖过。 在昏昏沉沉中,木清能感觉到父亲在带着她到处跑,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也睁不开眼向外界瞧上那么一瞧。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在阵阵的酷寒和炽烤之中,她感到有一股细细的温柔的力道在她的体内延伸,为那股火热和寒凉指引方向。 她醒了过来。一个老人坐在她的床头。他说,他是镇异司提刑司的司台,不过现在是他的徒儿在管事——她的剑已经使得比他更好了。他说,是他帮助木清理顺了经脉,让那团水火彻底融入她的身体,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木清自己命大,竟能在两样奇物侵入肺腑之后依然活着。他说,从此以后,你可以以此为基,进行修炼了。 木清这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在带她焦急地四处求医无果之后,听从人家的建议,来到了王都,带着她拜倒在了镇异司的门下。 他们暂时住在了镇异司。 没有了那团清水和火焰,父亲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他坐在镇异司的院子里,总是神色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没有来得及赶回家,便去世了。 木清在那位老人的陪伴下将父亲的棺木送回了老家。 当年的老宅早已易主,一个个陌生人在她曾经无忧无虑玩耍的宅院进进出出,好奇地望着她。 她又来到他们出发前暂住的地方。在她母亲曾经躺过的那间小屋子里,当时送他们离开的那个姐姐正一个人安静地绣花。 姐姐的眼角爬上了皱纹,头上长起了华发。她抬起头,看到木清,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原来,木清的母亲已经走了许久许久了。在他们离家不久之后,她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木清并不恨她的父亲。她知道,他只不过是个被执念和恐惧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 她也不怪罪自己。且不说在来镇异司之后不久,她便明白了所谓“五行丸”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哪怕那是真的,发生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偶然中的必然。 害死她父亲的不止是希望落空之后的失望,也是他深种在自己心里的心魔。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只想尽她所能,用力地活着。 很久以后,当木清被锁在不知名处的铁链上,在自己的血肉和静脉里又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酷热和寒凉,她没觉得痛苦,只有一种“啊,早该如此”的理所应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