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他猛然坠入冰冷的碧峡水,星星点点的玄衣苔迅速集结而来,依附在他的皮肤上,蔓延生长,又疼又痒,而他却像是浑然无觉,只是竭尽全力地挥动手臂,在浮沫重?叠的碧峡水中捞到那只宝盒,用力地握在掌心。 五月霜。 在卫朝荣还没葬身冥渊、自由行?走于天光之下的时候,这种圣药只存在于人们的传闻之中,因?为自檀问枢魔君晋升化神弑师后?,碧峡完全落入檀问枢的掌控,檀问枢不在乎五月霜,却也不容许任何人打五月霜的主意,仙域和魔域内,就连一指头的五月霜也见?不到。 那时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需要这种圣药。 在魔域的每一天,卫朝荣都?想象过他的死亡,这不是一件离他很遥远的事,或者可以?说?,当?他身处魔域、以?一个魔修的身份生活时,死亡对他来说?就已成?了永远的邻居,每一天都?在一墙之隔互相窥望。 初到魔域的那些年,他想:如果有一天他要死了,又或者苟延残喘,他一定平静地接受死亡,不做那些无谓的挣扎,因?为唯有死亡才是最后?的永恒。 可一千年后?,他操纵着疯狂滋长的魔元,拼尽全力地握住这只装有五月霜的宝盒,在心里祈求过千百次,只求一个重?新得以?窥见?天光的机会。 不需要有多么鲜活的躯体,也不求摆脱为魔的身份,他只想离她更近一点、再近一点,挤开所有别?有意图的人,永远把她留下。 欲望无穷,他已经是个真正的魔了。 卫朝荣微微阖眸。 其实就算拿到了五月霜,凝聚了魂体,又能?怎么样呢?他终究还是魔,一旦离开了乾坤冢,一身魔元啖山噬海,在无可挽回的吞噬里走向一切的衰亡。 让她和他一起走向消逝吗? 他又怎么舍得? 九个呼吸—— “我数到三,你就直接结丹。”卫朝荣说?。 “啊?什么?数到三?”申少扬大惊失色,“这么快?” 卫朝荣的灵识已开始收回。 “闭守神识。”他漠然地说?,“三——” 这就开始数了? 申少扬惊慌失措,他想到时间很紧急,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前辈,能?不能?再等一下?”他哀嚎,试图阻止,“就一下……” 卫朝荣冷淡:“二——” 申少扬欲哭无泪,感受到自己已经恢复了对自己的躯体的掌控,只有握着藏有五月霜的宝盒的那只手,仍像是属于另一个人。 他深吸气,神识慢慢收拢了,在激浪狂涌、风刀咆哮中,沉入那种打坐修练时的状态。 十个呼吸—— 卫朝荣语气堪称冷酷,“一!” “一”声落下后?,申少扬全身的骨骼同时崩裂。 骨髓里骤然冒出一股黑色的力量,在他经络里横冲直撞,引起经脉中的灵气不断暴动,最终汇成?巨流,在周身循环游走着,汇入丹田。 阆风之会足足半年的磨砺,让申少扬的修为到达了一个濒临突破的境界,所欠缺的无非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只要有一个引子,他就能?水到渠成?,一举结丹。 一般来说?,这样的引子都?是一次感悟、一次机缘,又或者是一枚丹药,可申少扬从前根本没想到,他辛辛苦苦等来的引子,竟然不是以?上的任意一种,而是前辈的“三二一”! “轰——” 他听?到一声雷鸣,也许是经脉在哀鸣,也许只是他自己在哀嚎。 痛。 打断浑身每一根骨头,将经脉四分五裂,让一副身躯变成?浊血奔涌的臭皮囊,他已忘了什么是痛,就像鱼儿忘了什么是水。 他只剩下痛,痛楚淹没他。 耳畔也许是前辈在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