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只担得上一句交友不慎,或是无端祸事。 但医尘雪不一样,天谴印烙在左肩,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许多事于旁人简单,于他却是终将不得善果。 他所爱之人,死于天灾,与他交好之人,死于他之手。不管是亲人还是好友,最终似是都会离他而去。 如果所谓天谴便是这般,那他当真是十恶不赦之人。 命仙可窥人命格,但医尘雪从未看过自己的,也从未替自己卜过福祸。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 椿都此行,与其说是为了裴塬,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 医尘雪想事情出了神,眼里虽然映着明亮的灯火,但他眸光是散的,什么也没看进去,连周遭的动静都没听见。 他只是微垂着眼往前走,忽觉有人拉了他一下,用了些力道,将他拉离了原先所站的位置。 他抬了眼,一架载了重物的推车正从他们走的那条道过去。 裴时丰和裴家的弟子都绕着给车让了路,就他直愣愣地往前去。 视线落在抓在自己腕间的那只手上,医尘雪默了一瞬,偏了头去看后面的流苏:“怎么不叫我?” 流苏张了唇正要答话,一道低音先在他近处响起来:“他叫过了,你没听见。” 司故渊说着,不露痕迹地松了手。医尘雪在那片温热抽离的当口抬了眼,又问:“那怎么不拉我。” “他不敢。” 答话的还是司故渊。 流苏两次想要说话都未果,不满地瞪着抢了他话的人,却又无法辩解。 他知道坏嘴巴说的没错,纸傀并不敢轻易去拉扯主子。哪怕他的雪哥哥将他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但纸傀对傀师的畏怕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轻易更改。 傀师在造纸傀时,会将自己的血融入纸傀体内,这是为了让纸傀能塑出灵根,得以修行。但除此之外,这血还有别的用处。 若是纸傀叛主,傀师便可在紧要关头催动纸傀体内属于自己的那滴血,强行控制纸傀。 傀师的血,于纸傀是恩赐,却也是约束。 正因如此,纸傀与傀师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再亲近的纸傀和傀师也无法避免。 医尘雪盯着司故渊看了良久:“道长,你倒是很了解纸傀。” 司故渊无言,前面的几人此时已经转了身看过来,裴时丰先开了口:“没事吧,撞着了吗?” “不曾。”接话的还是司故渊。 这下就连医尘雪都觉得不对劲了,这人今日的话可真多…… 自己的不够说,还要抢别人的说。 但他终究没问什么,只半眯着眸子打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