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姑且算是成双,但一只有青灯,一只没有青灯,这样的组合放在什么时候都很奇怪。 医尘雪很想开口问一问,但他是无法说话的,即便他说了,跟在他身后的鬼魂也未必听得懂。 于是从那一天起,人间的花开花落,生命的新生消亡,不再只是医尘雪一只鬼看着了。 跟在他身后的鬼魂总是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青灯的火光能照亮前路。 医尘雪原以为,也许是青灯出了什么差错,没有指引这只鬼魂去往生前旧地,但天道总不会放任不管,时间久了,青灯自然而然就会修好,这只鬼魂终有一天也会离开。 到时,又只剩他一只鬼看青山,看云起,看这人间灯火醉风烟。 可是寒来暑往,一场又一场花落,一段又一段长路,这只鬼魂还是提着青灯,始终落了点距离跟在他身后。 这种时候,医尘雪反而有点感谢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天谴。 寻常鬼魂不知人情冷暖,他却知道。 寻常鬼魂不懂因果缘分,他却明白。 寻常鬼魂也不会因为另一只鬼魂的陪伴而生出欢喜、慰藉,但他会。 茫茫天地间,大雪覆白梅。 在不知第几轮这样的寒冬里,医尘雪迫切地想要转生为人。 他十分想同那只鬼魂说上话。 于是,他不再循规蹈矩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青灯,他决定去往归墟。 天谴的好处还有一个,别的鬼魂只会跟着青灯的指引前进,他却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 那一日,远山如黛,云雾缭绕其间,他和那只鬼魂驻足在山上,等鬼魂过境。 他们等了好几个日夜,终于在一个起风的夜晚,等到山脚亮起了一点火光。 接着越来越多的青灯从那里亮起,整条山路都是提着青灯的鬼魂。 星星点点,恰似山下的人间烟火。 长风骤起的瞬间,医尘雪回头,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那只鬼魂。 就如同此刻,他站在檐梁上,目之所及处,椿都内的万千鬼魂提着青灯,正往城外迁徙。 那一刻,他像千年前一样转头望去,看见司故渊垂着的眼眸里映着火光。 医尘雪蜷了手指,模模糊糊地听见司故渊在叫他。 大概是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司故渊转过身来,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太冷了么?” 那一下的碰触让医尘雪回了神。 他却没有回答司故渊的问话,只是眯了眸子,盯着满城的青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司故渊,你知道么?” 司故渊接了话:“什么?” 医尘雪偏脸朝他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