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爱人眼中遍布红血丝,赵谟知道她挺得难受,昨夜那场大雨对于他来说都是生死至关的灾难,更不要提阮梢了。 “睡会,等衣服烤干我叫你。” 阮梢蜷缩在他怀里,摇摇头:“不行,我要陪你。” 赵谟掌心盖住她的眼:“听话,我不困。” 他不困,又是骗她的。 阮梢能清楚看清他充血的眼睛和肿起的眼皮,眼底发青,自己昨夜好歹找了一个山洞,虽然环境简陋恶劣,但起码是一个容身之所,没有风吹雨打。 那赵谟呢? 他找了她一晚上,那是在大雨里,就算是铁打的人,有钢铁之躯也禁不住这样的挫磨。 两个人赤裸着身子,一深一浅,唯一相同的是四肢都遍布伤痕,阮梢白皙的身体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那你也睡会。”她道。 “嗯。” 赵谟听她的话闭上眼睛,阮梢埋在他肩膀,等着他呼吸平稳之后偷偷抬眼看他,额头一道划痕几乎延伸到眼皮,而那道伤口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发白,向外有些绽裂。 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盯了一会才沉沉睡去。 赵谟睁开眼,看着已经睡熟的阮梢,内心平缓。 手机泡了水已经不能用,昨夜在露营附近的上游,他将自己的手套狠狠绑在树干上,沿路又扔了些背包里的露营工具做标记。 周向宇他们带人来时只要看见,就能懂他的意思。 起码大体方位不会出错。 不过他还不能睡,荒郊野岭中,不是只等待救援就足够的,需要面对的还有蚊虫毒蛇,野兽。而且山野式下的救援并没有精细到可以逐地排查,如果在附近有救援人员来过,却被他们忽视了,那就是不可逆转的悲剧。 她现在能安然躺在他怀里,就足够了,她还活着,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恩赐。 出事时,赵谟恨不得被河水卷走的是自己,只有一米之遥的她被黑暗湍急的河活生生吞下,由点到线,在他的呼喊中消失。 暴雨倾盆,盖过他绝望的嘶吼。 那一刻他彻底变成行尸走肉,只知道疯狂地找着她,他甚至在想,如果他是一只狗就好了,有她的味道他会找得更快更准。 跌倒,爬起,摔进泥坑,他的视线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一片渺茫,在掉进猎人已经废弃的深坑陷阱时,他全身摔得麻木,老旧的捕兽夹生锈,夹住了他的小腿,万幸那利刃已经退化,才没有扎进皮肉。 有一瞬间,他想过放弃。 如果她不在了,这个狩猎的陷阱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坟墓,他们会合葬在山林。 赵谟直起身,忍着剧痛拉开捕兽夹,扒着洞身的碎石和草根向上爬,草木的碎屑和掉落的树枝扎进他的手指,鲜血又瞬间被雨水覆盖冲下。 她在等他。 他赵谟,向来是无神论者,即使最敬重的师父信仰藏传佛教,他也没有动摇过。 大日如来,救救我的爱人,救救我。 此刻他却一刻不停地祈祷。 “醒醒,梢梢。” 阮梢睁开眼,赵谟专注地望着她,“衣服干了。” 她精神不济,勉强点了点头,坐起身,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头好晕,衬衫的扣子怎么系不上? 她指尖发抖,脸色灰白,比之前还要憔悴。 呼吸有些发痛,她将衣服随便拉上,不去再管那烦人的扣子。 两人穿好衣服,外面已经是正午,阳光刺眼。 虫鸣声聒噪。 “赵谟!” “赵谟!阮梢!” 密林深处有人拿着老旧的喇叭大喊,声音被扭曲得变形而尖锐。 声音由远及近,他们终于获救了。 ——分割线—— 还有一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