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平静下来。 荒谬!当真荒谬! 宣祉渊为让他放手的干脆,竟误导他至此。 他竟从未疑心过向来宠溺楚明玥的十九王爷,何故对她患病一事不放心上,纵使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也不该阔达至此,那是珍视之人的性命。 怪他,太草率。 宣珩允像一个在罗刹地狱被折磨太久的人骤然升入云端,初见霓光和彩虹,激动却不知该如何摆放无处安放的心情。 她根本未患病。她不会死。 这数月以来,他被攥紧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潮汐,霎时倾泻。 来不及去怨恨宣祉渊的戏弄,也无暇心痛自己所受的冰蚕入体之苦,此刻,他整个脑海里都被一个念头填满了。 阿玥不会死,他还可以去弥补,他要她,她以后还会是她的。 天罚流言满城四起,躲于暗处之人欲要他性命,可这些都不重要,这世间再无任何事情比此刻这个消息更让他感到幸福。 原来,他也是被眷顾的,上天不曾夺去她。 宣珩允忽然笑起来,这一开口,喉底的腥咸一口呕出,涌成血雾,点点洒落在青石砖路面上。 本就孱白得面孔突然变得更白了,他抹了抹唇角血迹,御马朝前追出数丈,突然冲着宣祉渊的背影追问:“皇叔可曾想过紫薇殿那个位置。” 笛音明显颤了颤,宣祉渊停下脚步,直到一曲毕才半身回转,侧目回顾,“不曾。” 宣珩允注视着前方,直到宣祉渊的身影渐行渐远,在西坠的日光里涣散成无数光圈,他都未动。 而张辞水,终于在这个刹那找到机会,将昭阳郡主不在侯府、而是去了薛家别庄一事回禀。 宣珩允从衣襟里掏出那枚袖珍琉璃瓶,隐约可见瓶内褐色药丸,左手腕的伤痛若刮骨,他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承受痛苦。 他做这些,本就是为她能好好活着,而现在他得知,阿玥不曾被病痛折磨,不会殒命,那么,他所经历的那些过程都不重要了。 他紧紧攥着琉璃瓶,欲将其粉碎,在指骨收紧的下一刻,他又忽然卸下内力,重新把瓶子放回衣襟下,贴近心口的位置。 十九皇叔的话,不可信。 这一次,他要亲耳听到阿玥告诉他,她不曾患病。不,他必须让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为其诊断,方能放下心来。 他像一个饥饿许久的饿死鬼,面对骤然出现的山珍美味,变得不敢动筷、惴惴不安。 “带上孙太医,去薛家别庄。”他交待张辞水一声,自己策马而去。 * 这厢薛府别庄,楚明玥随同春晖公主一道往花芷萝的寝房去。 一行人离开荷塘、穿过花圃,又两进两出两座雕花拱门之后,方才抵达花芷萝住得院子。 一进入院子,楚明玥当即蹙动眉心牡丹花钿,这处院子偏僻阴冷,日光尚正好的时候,院子里因着东西墙各一排高大柏杨树几乎挡去所有光亮。 这种院子,怎会适合调养风寒症呢。 楚明玥下意识捏了捏发凉的指尖。 其中一间紧闭门窗的屋子门前,守着两个府婢,楚明玥猜测,那间便是花芷萝住得地方了。 那两个府婢见这边来人,手压腹下屈膝行礼问安,两人一左一右推开闭紧的两扇门。 “昭阳莫嫌这处院子偏僻,这里呀,是庄子里最清净的地方,大夫说芷萝需要静养,搬来之前,皇姑姑可是派人给这里好一番修缮。” 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