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言戏耍吗。 怎得如此荒谬。 “属下等人也曾劝陛下三思。但万一真的能救郡主命呢,陛下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哪怕明知这是一场蓄意谋害。”张辞水的眸子里迸出几粒火星,那是对沈从言的恨意,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敛尽。 这点微妙的情绪变化被楚明玥收进眼底,“无需顾忌本宫,他既做出那些事,就再不是我大哥,再不是阿爹的义子。” “这伤呢?”楚明玥的手指摩挲过宣珩允手腕上的伤痕。 “这是陛下为放血划开的伤口。那妖道说七日之后,割腕放血,直至放净化毒污血,才取心房里流出的鲜血一碗,以入丹炉。第七日,陛下方承受过寒、火之毒的折磨,正是虚弱的时候,又割腕取血,偏那些血流一会儿,伤口自己就干了,陛下就一次次重新割开伤口……” 说到最后,张辞水觉得仿佛回到那七天的修罗日。 “别说了。”楚明玥打断他,脸上血色尽失。 血脉开始逆流,一股股冲上她的头骨,撞得她摇摇欲坠。 这件事,从沈从言口中得知是愤然,从宣珩允口中默认是憋闷,此刻,当他昏迷无知觉躺在这里,再从旁人口中听所有细节,她的心里腾地升起怒火。 这是什么混蛋才会做出的事!他为什么不去问她,为什么不带太医去给她诊脉。 什么寒毒、火毒,什么丹药,他当这是坊间奇谈呢。 “郡主那时执意要和陛下,”张辞水撞着胆子索性闭眼说了,“郡主那时对陛下退避三舍,陛下只能装的若无其事不讨郡主厌烦。” 是了。 柳舒宜被诊出血痨那夜,宣珩允夜闯苍鹿山寝宫,是去问她的,她说他是外男,把他赶出了行宫。 后来,她得来一声“皇姐”。 懊悔吗?并不。她是气恼,他为何不说清楚呢,夫妻五载,他为什么要把想法憋在心里。 用这种默默守护的方式装深情,她楚明玥又不是神仙,要她怎么听得到他的心里话。 楚明玥咬牙扫过那张浑然不觉世间几何的脸,那哪是病了,分明是疯了。她的身体摇晃一下,无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张辞水等待一会儿,悄声退出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张婶在角落里悠然长叹一声,她用手背拭了拭干涩的眼角,想要开口说几句劝慰的话,可一声“郡主”之后,只觉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 情之搓磨,外人无从感同身受。 马车内再无动静,一路往军营方向回。 所有人马抵达军营的时候,天也彻底亮了,又一夜过去了。 他们把宣珩允送回主帅大营医治,楚明玥自行回了自己大帐,她没有踏入主帅大营半步。 她的心太乱了,她只能等在这一方营帐内,奢望一个好消息,转身离去时,军医端着一盆血红的水从帐内走出,她只余光一瞥,再不敢多看。 越是靠近最后的光明,越是害怕出现一分一毫的闪失,她半点儿意外都不能再承受。 金乌升起又落下,天幕再次灌满星河。 张辞水终于来回禀,陛下无性命之忧,只是与阿班诺华打斗耗尽内力,故而陷入昏迷,一碗参汤下去,又沉睡半日,这时已经醒了。 被悬起两日两夜的心终于得以放下,楚明玥长长呼出一口气息,边塞这般热,她却觉得在冬日里走了一遭。 楚明玥提履往帐外走。 “古纥、北厥派来议和使者,此时刚入主帅营帐。”张辞水俯首回禀。 绣履顿住,张辞水告退。 楚明玥惘惘坐在那盏昏黄的油灯下,坐了半晌,才让张婶打水过来,洗去一身风沙,就准备睡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