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微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信佛,没看出来。” 钟慎似乎有点介意他的语气:“信佛怎么了吗?” “没怎么,只是觉得……”奚微想了一下措辞,“跟你不搭,你看起来不像有信仰的人。”又问他,“你研究出什么了,这两句什么意思?” 钟慎低声道:“可能是教人四大皆空吧,别起妄心,不要着相。” 奚微却另有看法:“想不起妄心,就是非心。想不着相,就已经着相。” “……”钟慎哽了下。 奚微好像什么都懂,但又都不怎么经心,说完走出书房,去洗了一遍手,到餐桌前坐下准备吃饭了。 ** 这顿饭吃得不太有滋味。餐前的一阵旖旎被墙上那幅照片和钟慎书房里的经文冲散,奚微几次想找话题,但抬头看见钟慎那张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脸,都感到一阵无形的压抑,若有似无,在空气中漫开。 “你心情不好?”奚微少见地关注钟慎的感受。 “没有。”钟慎用公筷帮他夹菜,说了个让人不好怀疑的理由,“只是有点累。” “你该给自己放假了,跟唐瑜说歇一段时间,工作不用那么拼。”奚微的腔调堪称友善,但也仅此而已。又吃了几口,他放下筷子,“我晚上约了人打牌,你一起去吗?” 钟慎看他一眼,似乎在判断这句邀请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客套,感觉更像后者,奚微已经站起来穿大衣,没有等他一起的意向。 钟慎道:“不去了,正好我妹找我,家里有点事,我叫她过来吧。” “好。”奚微淡淡道,“那我走了,不用送我。” 说着别送,到门口他的脚步却顿了顿,回头朝钟慎轻轻一瞥。 以前有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钟慎和奚微之间何止百日、千日,乃至万日。奚微略一犹豫,想了想说:“如果你有想不通的困难,其实可以对我讲。” 他指了指手机,示意可以发消息。然后没管钟慎的反应,推门关门一气呵成,人已不见踪影。 ** 一年前,2023年的第一天,奚微和钟慎没一起过。 他们在跨年夜相聚,早晨道别,各忙各的事,彼此不过问,当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年后的今天,一切旧照,2024年的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钟慎也还是那个钟慎,常常沉默,偶尔殷勤,但殷勤的极致也不过是黏奚微更近两步、在门外多等一会儿,连撒娇都撒得很隐晦。 奚微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年近而立,在家里的百般催促下,心态有点变了,开始觉得人不如故,或许可以尝试多给钟慎一分耐心,让这段关系变得更称意。 至于怎么才算“称意”,他暂时还没细想。 奚微独自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风。 约了贺熠打牌是真,但时间还没到。今天下午他回家吃的那顿饭,最终没能定下什么:爷爷态度坚决,爸妈从旁游说,姑妈帮忙解围,姑父和弟弟负责添乱……好一锅大杂烩。奚微当时烦得不行,现在回想却觉得好笑,最好笑的当属他爸送的那枚百万开光玉坠—— 奚微一手把方向盘,另一手下意识摸向口袋,但竟然没摸到。 他微微一愣,突然记不起刚才顺手把它放在哪儿了。 他到路边停车,打开灯,车内翻找一遍,没有,衣兜和裤兜里也没有。 虽说他并不相信带块玉就能提升运势,但他爸用一百万智商税买来的东西,第一天就丢,未免有点太晦气。 奚微想了一下,只能是落在钟慎家了。左右也是兜风,他掉转方向原路返回,又回到了钟慎的小区。 一来一回,将近一个小时了。奚微第一次像男主人般刷脸上楼,突然想起这套房子是他送给钟慎的——送的东西太多,记不清了。 当时钟慎可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