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些举办宫宴、普天同庆的话,他心里却只想到一个人,他满心的欢悦似潮水在涌推着他往外走。迎着晚春灿阳,皇帝步伐轻快,径往紫宸宫宫人庑房走去。 因慕烟日常正学字,皇帝特许她在他不在时,不必侍在清晏殿,可自回房中练习写字,慕烟这时候就在自个儿的宫人庑房中。 自是没有装模作样地书写,门窗皆闭的庑房内,慕烟正在练习“针刺”。她所使的是绣花针中最长最细的一种,在彻夜熟读《针灸图经》又暗自仔细观察多时后,她已准确掌握风府穴与哑门穴的位置,所要习练的就是力道与准度的一击即中,她只有一次机会,她需要那一针刺向皇帝时没有丝毫偏差。 她已暗中习练多日,她知今日就是皇帝所说的第十天。十日前她还会为皇帝的种种亲密之举惊慌失措,但在定下死期后,她似心就已提前死去,先埋葬了所有无用的惊惶恐慌,身体在面对皇帝时亦如封闭五感的行尸走肉,心内唯剩刺杀一事。 正专心凝神,假想要将针狠狠刺入皇帝哑门穴时,突然窗户竟被推开,晚春金色的阳光灿烂地照在来人身上,他所着锦绣织金龙袍光华流转,光照下明烈地几乎不可直视,而面上神色似是打马经过她窗下的少年。 他像是有话要对她说,又像是在见到她后,具体说不说那话也无所谓了,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绣花针上,笑着问道:“在做什么?” 慕烟虽因皇帝突然驾到而被惊震地一时回不过神,但手下意识就扯过一边的绣线素帕等,回答道:“奴婢想绣方帕子,正挑丝线。”话说完,才略醒神地如仪站起身来。 皇帝问:“为何不写字,却做女红?” 慕烟回道:“奴婢……奴婢想再为陛下绣一方帕子。” 极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使阳光流动在他心上,阳光里又像浸了醇酒,如能醉人,将皇帝的语气也烘得温暖轻软,“到朕身边来,让朕看着你绣。” 慕烟原是计划将绣针悄悄贴身藏着,见皇帝突然驾到、以为这会儿无法藏针时,却听皇帝有此吩咐,就趁势将绣针同丝线素帕一起光明正大地带到了清晏殿。 皇帝对她的绣活表现地颇有兴致,不仅含笑问她想绣什么花样,还在她随口回答说要绣对蝶纹样后,和她一起挑了会儿各色丝线。在择定纹样与绣线后,慕烟这一日大都时候,就默默坐在内殿屏风小榻处,低头认真刺绣。 这天将近暮时,慕烟手中帕上的对蝶纹样方成形一半,她是为能将绣针等物留在清晏殿中,而有意将绣活做得极为精细。她身边不远处,紫檀御案后的皇帝,已将折子批完,如小山堆叠的奏折后,他正执笔在纸上落写一字字,每写一字,都不禁抬眸望少女一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