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屋不大,是苗人在山中打猎的落脚地。在苗疆一带的山岭众,跟山中的蘑菇一样多。虽多是私人搭的,但几乎没落锁,只用麻绳拴着以方便下一个路过的猎户。 银铃以前不回寨子,在外面瞎逛的时候多是歇脚在猎屋中,所以对此很熟悉。 夜里露重,山间又多毒物。一行七八人都躲进了屋中,挤得热闹轰轰的。简单吃过干粮充饥后,就着清冷的月色睡下,不多时就响起了鼾声。 倚靠在木板床边的小姑娘凝神听了一阵喊声后,掀开何玉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衫,蹑手蹑脚的踱出门外。 恰巧,那人也坐在门外,从不离身的胡刀斜靠在墙板上。 银铃在他身边坐下,支起脑袋一样看着那轮挂在树梢上的冷月。想起来哲秀秀,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师父好像就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 经常会爬上议事堂的屋顶上,一坐就是一宿。 那时银铃问她为什么不睡觉,哲秀秀只是苦涩的笑笑,说年纪大了,觉就少了,夜里睡不着。 大抵是她不敢睡吧,因为睡着了就会梦见银绾,梦见她的师姐。 何玉察觉到银铃在身边坐下来,并未看她,静默良久后忽然开口道: “银铃姑娘为什么那么信任大人,把矮寨的弓弩兵交给他?你这样把刀递给他,不怕将来他反过来用这把刀屠杀苗人吗?其实你不说,大人也不会强制你把他们交出来的。那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也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何大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银铃吃惊的回头,不太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何玉的嘴中说出来。 他不信任他的大人了,不信任他的朝廷了? “没什么......” “何大哥,你和大人离心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在苗疆有多危险,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银铃不傻,多少能够感觉了话中的意图。何玉在和陆清河打擂台,两人表面上的和和气气,暗中却剑拔弩张。 其实说出这样的话,何玉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慌乱的别过头去。 银铃的话跟当初陆清河指责他生了二心一样让人难受。 月下,脸上神色黯然。却正好能够看见陆清河蜷缩在墙角的身影,他和银铃都出来了,身旁空出了一块空地。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栽到地下去,睡死了,卷着他那团昂贵又暖和的黑裘。原本是贴心的盖在银铃身上的,但一晃眼就被他自己全部卷走了。 何玉察觉后,才脱下了自己外衣给小姑娘盖着。 他痴痴的看着那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想啊,你看着陆清河这样虚伪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