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光洁的金砖地面又硬又凉。银铃撅在地上跪了一上午,没人让她起来。问她饿不饿,累不累,腿麻不麻。殿门外杵着两个内侍,跟门神一样风雨不动安如山。 朝会散后,从御道上风风火火的旋进来一道身影,他们动了动伏地下跪。人家起来,她也自觉跟着起来。 “咳!” 有人轻咳一声,揉了揉酸麻的膝盖,她只得又跪了下去。日头就那么一点一点的高了,斜了。外面的人都换值去吃饭了,皇帝就跟扎进幽幽湖底里去,不见了踪影。 银铃埋头跪着,终还是没忍住饿晕过去,扑通摔在地上。内侍瞧见,小跑进内殿去禀。再出来两个人合力将她抬进去,放在软榻上。换衣、处理伤口,喂了米粥,才幽幽转醒。 睁眼就是那抹黄色的身影杵在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她。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两人惊愕的目光猝不及防的碰在一起。 螓首蛾眉,冰肌玉骨,眸清如霜。 银铃盯着她发愣,她摔袖而去,背后是一头清藻般油亮的青丝。用明黄绸缎虚挽,行走间水动涟漪。 “见着朕还不下跪?” 她背过身去,扶手而立。女儿身,却自成一股摄人的威严气势。 银铃动了动身子,不但没起来行礼。也艰难的翻过身去,要死不活的哼唧道: “今日我跪够了,今后,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再跪了。” 那人自称朕,居于深宫,还是个女人。她自知又知晓了个杀头的秘密,身子一摊,颇为不怕死。 “你叫苏铃,乾州主事七品县官?” 皇帝侧手睨了眼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转身又蹿到软榻面前,冷冷道: “知道朕为什么抓你进宫里来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皇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烂命一条不值钱!” 肚子憋着一股气,身上又饿又疼,银铃一点耐心都没有。说一句呛一句,激怒皇帝伸手就将她脑袋揪了过来。 “因为朕要看看他放下身段,向朕低头,为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银铃你知不知,为了你。陆清河将他自己卖了给朕了,他答应给朕一个孩子,让朕放了你!” 银铃身子一震,脑中轰然炸开,耳边嗡嗡作响,盘旋着皇帝的话。像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又的确是听得明明白白。 她,她说,陆清河为了救自己,答应给她一个孩子。 什么叫给她一个孩子,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他自有心向上去,干我何事!为了我,我什么时候求他救我了?既想爬上龙床,何必拿我当借口!” 银铃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