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七上八下。 出于姑娘家的羞涩和矜持,她捏着书,粉颈低垂,轻声道:“我还想再看会儿书。” 李澈颔首道:“好学不倦倒也不是坏事。” 想了一下,萧时善曼声道:“夫君可能不知道,我读书有个习惯,一旦翻开一本书,就要把它看完,否则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睡觉都睡不着的。” 李澈的神情有些奇异,萧时善有点琢磨不透,但瞅见他嘴角上扬的那丝弧度,又好似薄冰乍裂,波光浮动,晃得人心里痒痒的,她听他道:“无妨。” 见此情景,萧时善大为惊奇,莫非他还想等着她把书看完。 在紧张疑惑之中,萧时善陡然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和自得。她上次本着早死早托生的心态撞到他怀里,顺水推舟不就得了,可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累了,怎么现在又不累了? 她都在心里一笔一笔地给他记着呢,没想到销账销得这般快,她压住快要翘起来的嘴角,缓缓松开手里的劲儿,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书本,都说了要读完才睡,他要等就等着好了。 萧时善正襟危坐,端出了一副寒窗苦读的架势,但若有人从她身旁探探头就能发现书中大有玄机。她把那几张单子夹在了书里,为了不让李澈看到,特意把书立了起来,防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窥探半分。 安静地过了片刻,萧时善扭动了一下身子。 他在旁边待着,她还怎么看得下去,又不能直接撵他走,少不得要分出一点心神给他。 李澈没有看她,姿态如往常般悠闲沉静,他总是这样,仿佛任何东西都比她有趣,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少得可怜,即使从她身上扫过也不会长久停留。 这让萧时善怀疑自己是个丑八怪而非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她知道自己是个美人,非要找出问题,只能是他眼光不好。 有时候她对他这等视而不见的态度颇为恼怒,有时候又乐得自在,但当她想要表现得夫妻和乐,他却冷眼旁观的时候,那就十分可恶了。 李澈慢条斯理地从盘子里捡着樱桃吃,吃了六七颗,他便不吃了,起身去净手漱口。 萧时善瞅了瞅他的背影,身体略微松弛下来,本想找个地方把书藏起来,但听到动静,又立马坐直了身子。 正等着李澈从她身边过去,哪知在经过她的时候他再次停住了脚步,萧时善疑惑地抬头望去,他提醒道:“书拿反了。” 他怎么不早说,萧时善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合着他不是有了兴致,而是被她独特地看书方式给吸引了。 因着这个插曲,萧时善在净房磨蹭了大半个时辰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过了当时恨不得钻地缝的尴尬,随之而来的是恼羞成怒。 放下帐子,躺上了床,萧时善盯着帐顶看了片刻,没有丝毫睡意,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李澈,她挨挨蹭蹭地凑近了些,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夫君。”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撑起身子,不甘心地伸手去推他,“夫君睡着了吗?夫君?” 这种叫魂似的唤法,即使睡熟了也要被她吵醒了,李澈揉了揉额头,睁开眼睛,偏于冷淡的眼眸看向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她最好是真的有非要把他吵醒的理由。 萧时善当然有十分重要的理由,“夫君,我识字。” “什么?”他皱了皱眉。 没听清么,她俯下身去,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道:“我、识、字。” 要不要再大声点啊。 温热馨香的气息漾了满怀,她披散着如云乌发,将一张瓷白的小脸衬得愈发精致鲜妍。 她说完话,抬起头来,瞥到自己的头发垂落在他身上,赶紧伸手拢了回来。 李澈沉默了一下,声音带着丝哑意,“就是这个?” 萧时善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夫君一声。”她都没睡着,他怎么有心情睡觉,不过现在可以睡了。 她闭上眼睛安稳地睡去,被她搅醒的李澈却没了睡意。 一觉到天明,萧时善伸展了一下身子,下床穿衣洗漱。 疏雨拿着外衫从后面撑起,刚给姑娘穿上,定睛一瞧,忽然哎呀了一声,“姑娘,你脖子后面有个红点。” 萧时善抬起手,往颈后摸了摸,不疼不痒的,“拿镜子给我照照。” 微云和疏雨各拿了一面镜子一前一后地帮她照着。 萧时善将衫子褪下去,头发拨拢到一侧,露出纤细白皙的颈子,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看到一个红色的痕迹,指尖在上头抚过,“床上有虫子吗?” 微云说道:“每日都打扫清洁,不会有虫子。” “这可说不准,这时节的毒虫多,防不胜防的。再给我看看别处还有没有?”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