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慎言,如今太子势头正盛,咱们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大皇子额上的伤口已被太医清理干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眺望远处热闹的景象,唇角轻勾,冷冰冰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大哥说的对,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太子马上就要跌下来了。啧,只可惜那些水匪办事不力,竟然掳错了人,没能活擒到姜少傅,听说他不会浮水,想必已经命丧江底,真是可惜了...” 姜少傅和太子朝夕相处,定然知道太子不少机密,若是能掳来姜少傅,定然能从他嘴里撬出太子在京城布下的暗桩。 “掳错人亦不打紧,先让太子心急几日,你再找机会让徐总督放出小少傅在那些水匪手中的消息,我很是好奇咱们重情重义的太子殿下,会不会因此冲冠一怒为恩师呢?” 大皇子叮嘱完,抬手摸了摸额上的伤口,嘶...还真是有些疼呢。 倘若太子能死这些水匪的手中,那他的今日的疼痛和羞辱, 就没有白受! ——— 午夜子时,太子府。 周鹏被人抬进来书房时,半个身子都缠裹着纱布,只得躺在担架上,瞧见太子,他努力抬起头,声音沙哑: “殿下,卑职罪该万死,未能守护姜少傅的周全。” 詹灼邺抿着薄唇,身子紧绷到像是一张被拉扯到极致的弓,他甚至不敢去看担架上浑身烧伤的周鹏,生怕在脑海中勾勒出小少傅这幅凄惨的模样。 “他出什么事了?” 周鹏每说一个字,嗓子就如被火灼般的疼,可他仍竭力向太子禀报清楚: “启禀殿下,龙飞船上的火熄灭后,卑职派人逐一查验舱内烧焦的尸身,并未发现姜少傅和萧世子,因此卑职猜测...他们二人应是在大火燃起时,跳船..逃生去了。” 听到周鹏说姜少傅极可能跳进江河,詹灼邺面色一凛。 十月的江水,冰冷刺骨,小少傅那般纤弱娇贵的身体,怎能遭受得住。 “属下已派人...去附近渔村寻找姜少傅和萧世子的下落,暂且...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事发到现在,已然过去了五日,二人绝无可能在冰冷的江面上坚持五日。 希望渺茫... 詹灼邺听完,胸腔里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男子薄唇轻启,吐出沉重二字:“备马!” 余管事看了眼窗外月色,虽然清楚此时劝了无用,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殿下,已是子夜了,城门都...” 话未说完,太子睥来一个眼神,男子漆色眸底噙着迫人的寒光。 余管事当即改口道:“老奴这就去办。” 原本五日的路程,詹灼邺不休不眠,日夜兼程,只花两日就赶到越州。 残破的飞龙舟被河工拖上岸,只剩下一副烧焦的龙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呛鼻的气味。 江岸边,排列着十余个新打捞上来的尸身,这些不幸罹难的人在江水里被泡得四肢发胀,有的人在死前就被烧毁了面容,有的人更是被江鱼吃得只剩下残肢,就连经验老道的仵作乍然看到这么多面目全非的死尸,都觉得一阵反胃恶心。 越州一带水匪猖獗,可当地的钱府尹怎么都想不到,这帮水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打劫到朝廷官员头上,不仅如此,还放火烧了整个船。 飞龙船上的官员们身份显赫,这其中竟还有萧国公的嫡孙。 遇上这个捅破了天的祸事,钱府尹急得三天三夜没阖上眼皮,每当一个尸身被打捞上来,他都要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祈祷不是萧世子。 原以为萧国公惦念着嫡孙安危,会在这几日赶到越州询问萧世子的情况。 不曾料到,先赶到的人居然是当朝太子。 原来在这艘飞龙船上,还有太子最敬重的少傅。 老天爷啊,京城里惹不起的神佛怎么都齐聚到他这块鸟不拉屎地界。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