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老爷,怀远回来了。” 小韩氏挥着帕子疾步匆匆地走回了屋子,大厅里薛国公端坐在堂, 很是正经的模样,可不停摸着胡须的手却昭示着他心湖的泛滥。 他的嫡子薛怀远回来了,算起来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儿子了。 “那孽子回来就回来,你如此大惊小怪做什么?”他瞪了一眼自己的继室, 再一次板正自己的坐姿。 小韩氏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却很快又摆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这不是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怀远了么,我这当娘的心里面高兴。这一高兴就难免有些失态,老爷你不会怪罪我吧。” 薛国公却没有再呵斥她:“你且坐下等吧,晚宴都已经准备好了么?还有怀清那小子回来了没有?他不知道他大哥今日归家么?” 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 薛国公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回来了回来了,他大哥回来这么大一件事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一听丈夫念叨起自己的小儿子, 她忍不住为他辩驳, 可事实是她才刚刚派了侍从去寻自己的儿子。 薛国公闻言喷了一口气,却不再多言, 哪想小韩氏却忽然看着薛国公欲语还休的样子。 国公皱起了没有:“你做这姿态作甚?丑!” 小韩氏差点一口气没噎上来:“怀远回来是回来了,可是我听手下的人说,怀远的手里捧着一个牌位,一路带着回京的, 我这心里就是毛毛的,老爷你说,怀远他不会把那灵位带回来吧?那灵位上的人到底是谁啊?我这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薛国公一听眉头就拢到了一起散不开了。 不久, 薛辞就捧着灵位回来了,只是他竟然直接越过国公爷, 捧着灵位就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薛国公一看大为恼火,大声询问道:“你这手里抱着的是谁?让你连你自己的爹都看不见了。” 薛辞这才抬起了头,看着他爹和自己那个蛇蝎心肠的继母,面无表情道了一声爹娘。 薛国公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一年未见的爹娘的么?” 薛辞却并未回答他爹的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开头道:“这灵位是我的娘子,我带她回家。” “什么!”薛辞的这句话不亚于石破天惊,如同一道炸雷炸在了薛国公的头顶。 “你再说一遍那是谁?” “是我的妻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娶了妻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这个做爹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这天下还有这个样子的笑话么?”薛国公气急,这个儿子越是长大就愈发地不听他的管教。 一旁的小韩氏闻言心里却乐开了花,薛辞娶了妻好啊,妻子死了更妙啊。只要坐实了他这个妻子的地位,往后京城里哪一家高门大户的姑娘会愿意嫁给薛辞做继室的? 只要认了这个死去的妻子,他往后的继室便只能往小门小户里面找,平白地让他少了一个助力,这真是妙啊。 于是她掩住心中的窃喜连连拉着国公爷:“老爷你息怒息怒啊,怀远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且听他一言。” 哪想她这样的劝慰没有安慰到国公反而让他愈发怒气高涨:“他能有什么苦衷?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他这是不告而娶,无媒无聘便为奔,那是哪门子的妻?哪门子的?” 虽然凭着他们家的权势并不需要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但也不能随随便便便娶回一个女人,更不要说是一个死了的女人,这要让他的儿子往后如何再娶? “咳咳,我此生只认定阿榕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有婚书的,更有媒婆为我们做媒,还有阿榕的爹为我们作证,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并不是无媒无聘的野合。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的阿榕。” 说完,薛辞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灵牌上的灰尘,仔细得仿佛这个世界只有这个灵牌能入他的眼。 此时此刻的薛国公这次回过神来看自己的嫡子,这时的他才发现一年未见,自己的儿子竟然清减的厉害,脸上既没有肉也没有血色,衣服空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上,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能将他吹倒一样。 那时不时传出的的咳嗽声让他知道儿子的身体已经不复曾经的健壮。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为何一年未见会有如此的变化,可他仔细看去才发现,儿子的眼睛竟然是一片死寂。 他心下大撼,再也不与薛辞辩驳,想想竟觉自己找不到什么能与儿子交谈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