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她下意识地胡乱挣扎着, 险些从贵妃榻上直接跌落了下去。 好在, 一旁的顾青山立马握住了她的胳膊薅住了她, 顾青山试图去抱她,去安抚她,他缓缓将她揽入怀中,只抿着唇,沉声道:“郡主——” 却不想,不知安阳此时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用力的推开了顾青山,她哆嗦着身子,连鞋袜都没穿,直接光着脚丫子便踩下了贵妃榻,然后直接往外跑去。 却不知,这日她呆坐在了贵妃榻上呆坐了一整个下午,颗粒未进,两条腿早已发麻发软而不自知,这一陡然起动,双脚落地时,瞬间,整个轻飘飘的身子竟直接狼狈摔倒瘫软在地。 “郡主——” 顾青山脸色大变,立马追了上去。 是宫里的永乐大钟! 一声,两声,三声…… 声声振聋发聩。 是大俞最大的一顶钟,钟声一响,可传至百里,一经敲响,整个京城的人全部都能够听得到。 这顶大钟轻易不会被敲响,逢年终祭奠,年初迎新之外,唯有逢大灾大乱,以及国丧之时才会被敲响! 一声,两声,敲击声不断。 此时,整个无恙居的人,整个将军府的人,乃至全京城的人在这一刻全部都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 “多少声了——” 府里府外所有人全部都在侧耳倾听。 二十七声,整整二十七声钟响。 是国丧之声! 钟声停下的那一刻—— 跌倒在地的安阳就跟三魂失去了六魄似的,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干了似的,趴在地上竟一动不动,整个人变得呆滞迷茫,像是个纸捏成的纸娃娃,嘴唇只一下一下抖动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来。 不多时,忽见她那修长葱白的玉指死死抓紧了身下的毛毯,好看秀美的玉指竟指骨绷起,只抓紧地上的地毯,忽而不断挣扎着,竟一下一下爬着往外去。 “郡主——” 顾青山顷刻跪地来搀她,搂她,抱她,却被她屡屡推开,安阳浑身发抖,只数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数度跌回在了地毯上,再数度匍匐着要再爬起来。 整个过程一语不发,一语都发不出来,已失魂魔障了似的。 这时,屋外的紫黛一脸仓皇的推门而入,只顶着一张苍白的面容,见到郡主与大人双双匍匐跌倒在地后,她神色一变,立马跪在地上一边跪着一边爬过去,一时带着哭腔,一脸心疼的拉着安阳的手,忍不住哽咽道:“郡主,宫里头,宫里头来人了——” 话刚一落,终于见地上那道缓缓爬行的身影浑身一颤,停了下来。 顾青山立马趁机将跌入在地的安阳紧搂入怀。 安阳却微微瞪着双目,任他搂抱,不在挣扎,然而发白发青的十指一把用力的死死攥紧了顾青山的衣袖,指甲都仿佛掐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双手忽而缓缓自顾青山衣袖上松开,无力垂落在地,而后整个人直接至顾青山怀中缓缓绵软,滑落。 她静静的躺在地毯上,目光涣散,神色呆愣,仿佛没有任何生息。 虽睁着双眼,可眼中一片空洞。 像是……睁眼昏死了过去似的。 一旁的紫黛见状,立马慌乱喊道:“郡主,郡主,你怎么了,郡主——” 然而猛地看向顾青山,哭着喊道:“大人,我家郡主怎么了?” 却见那顾青山猛地抬头,陡然双目凌厉,朝着紫黛厉声咆哮一声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话一落,紫黛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紫黛走后,顾青山立马将安阳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拍打着安阳的脸,以自己的脸面去贴抚她的脸面,声声唤道:“郡主,郡主——” 却见她一动不动的躺在他的怀里,双目痴愣,已无了任何知觉。 顾青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安阳,心脏骤然阵阵抽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白,她的身躯越来越白,然后几近透明,最终,要从他眼前渐渐消散了似的。 他此刻,只恨不得抽出匕首,剁了自己那只手。 他知她自幼丧母,孤苦一人,有父,若无,整个世界唯有太后一人,太后便是她的全世界。 他曾以为自己能够撑做她的天地。 却在这一时刻,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生生将本就难以靠近难以俘获的她给一把……推远了! 顾青山将安阳拼命搂入怀中,紧紧搂着,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妻子,心中骤然一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