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层层的雨幕比方才更厚了,浓云低低压在穹顶,沉得像要压坠下来。 京城的另一头,梅长君已喝多了酒,被顾珩扶着送回院中。 半梦半醒之间,她只知身边人值得自己信赖,一不留神,问题已脱口而出。 “兄长,你说母亲——” “长君早些歇息,有些事情,等母亲身体稳定些时日再问。” 他已察觉到梅长君的疑惑,温声回道。 “好……。” 梅长君坐在塌上,低着头,墨发垂在白皙耳畔。 她想了想,又道:“我探出国师踪迹了。” “裴夕舟告诉我,国师在苍山上有居所。” “就在苍山?” 顾珩有些惊讶。 “国师是裴夕舟的老师……”梅长君低声解释着,“兄长,沈首辅寻国师踪迹,究竟是为了什么?” “应当是有事相求。” “说来也是,国师与世无争,但名满天下,沈首辅他总不会想要暗害吧。” 梅长君思绪有些发散,她嘴角微弯,自语道:“我也是为了自保,老国师兼济天下,切莫怪我。” 至于未来那位国师…… 他欠她良多,怪便怪吧。 梅长君轻笑一声,酒意渐渐涌上来,从耳朵到双颊,一点点的热意在身上乱窜。 顾珩将备好的醒酒汤递上,待她服下躺好后,方笑道:“今日倒是双喜临门,我这便去告诉父亲。待解药一来,我们便不用时刻担心你的身子了。” 梅长君低低应了一声。 她也不用时刻凑在裴夕舟身旁了。 喉中酒意沉涩,梅长君望着顾珩离去的身影,慢慢闭上眼,坠入梦境之中。 …… “殿下请用酒。” 清浅温润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缠绵。 梅长君睁开微阖的双眸。 入目是一张绝滟无瑕的脸,教见过诸多美男子的她眼前一亮。 “皇弟让你进来的?” “陛下怕长公主待在宫中无趣,特意唤臣前来服侍。” “臣?” 梅长君从软榻上起身,玄朱金纹的华贵宫裙轻轻流拂。 “臣都察院给事中林澹,参见长公主。” “都察院……”梅长君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望向跪在玉石砖地上的男子,笑道,“都察院前些日子还上疏弹劾本宫,焉知你今日前来,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臣不敢。” “哦?”梅长君微微挑眉,语调已染上几分长公主的威仪。 “臣为陛下直属,只为取悦长公主——” 林澹骤然抬眸,似是被梅长君的气势所摄,解释脱口而出,又意识到此言不妥。 “求殿下垂怜。” 他柔着嗓音,垂眸膝行而上,朝着梅长君的方向一点点挪过去,欣长的身形勾勒在轻薄的白衣下。 梅长君含笑望着林澹,待离得近了,微微弯身,一指挑起他的下颔。 林澹闻到一阵淡淡的梅香,微微一愣,主动将自己送上,几乎完全贴到了梅长君身侧。他肩上衣衫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些许,抬手拿过桌案上的酒杯,捧着递到梅长君唇边。 “殿下请用。” “你不情愿。”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梅长君垂着眸,冷淡视线扫在林澹漫着微微不解的脸上。 “沈首辅派你来的?” 她沉声问道,整个人透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冰冷。 “殿下在说什么?”林澹还想挣扎,仰着犹比月色的脖颈,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眸中水光轻颤。 梅长君笑了笑。 这么多年,墨苑培养人的法子变了又变。这位林公子学得挺好,但偏偏撞上了她熟知的几项。 看着熟悉的动作、语调,梅长君竟有几分追忆往昔之感。 “难为你一世家公子,竟放下身段学了这么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