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练拿出一片衣角。 衣角上绣了一朵六瓣杏花,针脚细密,做工精致。 当日茶漪娘子给她缝衣服时她便注意到了。 起初还没绣完时她以为是桃花,敏感如她还特意问了一句。 只是后来茶漪娘子绣完却成了六瓣杏花,怕自己想多了,她也就没再多问。 再后来,在客栈里,茶漪娘子说要给她做衣裳。 她也没拒绝,换上茶漪娘子做好的新衣裳,旧衣服则被茶漪娘子拿去扔了。 只是茶漪娘子不知道,在衣服被扔之前,她偷偷把上面缝补的杏花图案给裁了下来。 许是心理作祟,即使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想求证一下。 就像现在,当辛如练把杏花图案和信上的桃花印记作对比时,可以发现它们的花瓣走向一模一样。 若是遮掉衣角上那多出来的一片花瓣,二者几乎可以重合。 辛如练垂眸看了好久。 人越是喜欢一样东西,就越会趋于单一。 桃花画多了,也会成为一种特定的模式。 画也好,绣也罢,都会带上相似的影子。 这是不争的事实。 辛如练闭眼,掩去眸底汹涌的潮意。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 她拿着宋砚清的字条和文丛润做过笔记的书册对比,得出二者不是一个人的结论。 这一次,她拿着茶漪娘子绣的杏花图案和娘亲画的桃花印记对比。 不一样的花种,却呈现出相同的走势和痕迹。 她没猜错。 辛如练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方才在辛家门口得知娘亲还活着的时候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不必羡慕她人,她也是有娘的人。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娘亲活着,这么多年却不来看自己一眼,她也很知足了。 只要她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现在她总算知道了。 娘亲不是不来看她,而是她已经偷偷看过自己。 她换了一个身份,隔着幕篱堂堂正正来到她身边,给她煮粥,为她制衣。 睁开眼,辛如练抚摸着手里的衣角。 指尖从杏花图案划到桃花印记,再从桃花印记划到杏花图案。 一点点。 一遍遍。 直到上面都沾染了她的温度,她的嘴角才浮现浅浅的笑意。 那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和体贴,此刻都能解释得通了。 将衣角和信件一同塞进信封里,辛如练出了门。 冷风吹彻,天色乌浓一片,细细密密落了雪花。 辛如练站在院子里,隔着围墙远眺。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