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弟子连夜在江边动工,还会挖地打桩,以便船只停靠,那会不会挖着挖着,将他那点埋藏的家底也刨出来了? 他这一想,脑瓜子便炸开了,借了夜色躲开院中守卫,匆忙往榕树桩子那儿跑去。 夜路昏黑,他一路被绊了几绊,跌跌撞撞到了地方,把埋好的包裹又挖出来,仔细清点一遍才算完。 他正长出了一口气,便听见远处江面有些细微的动静,他蹑手蹑脚跑去,竖起耳朵听,才察觉这响动来自水底下。 江上密密实实排了一串船舷,偶有随风晃动,但水下声音渐大,颇有节奏,江面随之浮起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叶璟明领着熟识水性的徐家营的士兵沿着上霖江,一路上游,早前已踩好了点,随一声细哨响起,众人嘴里咬着竹管,应声潜入水下,开始对着头顶船板逐一动作。 叶璟明拿匕首熟稔地撬开船只侧板,又拿细棍,捅开一个长洞,探到船只龙骨的位置,顺着棍身,他将手中数枚螺旋镖递了进去。 这细小的镖本是杀器,遇水不腐,火烧不烂,它们附着在龙骨上,船只稍一动作,镖便会开始不停旋转。叶璟明掐算好时辰,周怀晏放船后,直到堆古乘船至潍城中下游,龙骨被毁,船只便会承载不住重量,很快沉没。 唐云峥预料得不错,堆古宁可牺牲手底十万大军的性命,也要顺从周怀晏的法子,与北国鱼死网破。 堆古破釜沉舟。 周怀晏道尽途穷。 两个末路的人咬下了唐云峥抛好的钩子,昏头昏脑撞到了一块去。 叶璟明将侧板最后一处洞口堵上,浮上水面,呼出一口气来。 月色皎洁,映着平静无涛的江面,叶璟明拢了拢肩头湿发,甩下头颈一串清亮水珠,回头冷眼看着前方整齐划一的船只,预见了结局。 燕菁躲在树后,远远窥视,他距离停岸的船只甚远,只听见水面咕嘟一阵冒泡,不多时便接连钻出来几个黑影,仿若是江中水鬼,水鬼左顾右盼,彼此交换了信息,又飞快钻入底下去。 准是搜罗着过路行人,冷不丁就要拖他们下水咧。 燕菁打了个哆嗦,忙往树后藏了又藏,他心说快些走,却脚底发软,挪不动道。 他懊恼一锤腿,见又一只水鬼钻出,停在他不远不近处。 他揉了揉眼,心里不敢瞧,又偏要去瞧。 头顶乌云蔽月,叫燕菁看得不甚明晰,那水鬼一头乌发湿漉漉搭在肩上,他随意地伸手挽起,露出发下修长的颈项,湿透的衣料黏着他紧实劲韧的背肌,透出一片白腻。 燕菁瞪大了眼,仿佛亲眼所见水珠顺着他腰背埋入水面,水下怎一片动人风光,引人无边遐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