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师识趣地点了点头,背着蜗牛壳退了出去。 小青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青色的火焰在裸露的躯干上燃烧着,他用缠满绷带的脸望着着沈诀的背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浑身不停地发抖——大概是痛的。 于是维修师又不得不挪了回来,把他拉了出去。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合上。 “好了,现在没人会打搅您了。”巫砚道。但他自己本人却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扣在脸上的银色面具光滑一片,五官都被隐藏在面具后面,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当然也就算不上是“看”了。 [宿主,难道您真的要在这鬼地方洗澡吗?] 系统小声颤抖着。有巫砚这个序列二接近序列一的异种在场,它很怕泄露自己的气息——当然,相对于其他时间线上已经达到序列一的宗凛来说,巫砚的威胁相对没有那么大,所以它可以尝试偷偷说话。 而且现在就算暴露气息它也必须开口了,否则它家宿主要是真去当了什么“殿下”,成为终焉之王的寄体,这个世界就彻底没救了! [根据空气中逸散的成分分析,这池子里面全都是人血。里面还有藿罗花的花粉……藿罗花,高级异化植物,花粉具有强烈的迷幻性和成瘾性,混杂在人血中被身体吸入,您很快就会爱上这种特殊的“饮品”。换言之,您会成为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不要相信它们的任何许诺,它们是要让您变成一个怪物!]系统急急道。 而沈诀面前,巫砚依然是那个“请”的姿势,慢条斯理道:“殿下,快沐浴吧。您刚来到这里,应该还没有时间参观这座城市吧?等您沐浴更衣之后,属下会陪同您好好巡视一遍,也好让各位备选骑士与您见上一面,让您挑选几个合眼缘的到您身边服侍。” 说到这,巫砚顿了顿。 “听说您喜欢养狗?”他道,“城市里有很多能够变形的异种。对于它们而言,不能当骑士,当狗也是不错的。您可以把喜欢的颜色和种类告诉它们。” “不过,如果主人的味道很难闻的话,狗不但不会听从从命令,甚至还会反噬主人。” 他的话语看似尊敬,实则威胁。 但沈诀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只道:“你过来。” 巫砚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殿下是想要我帮您更衣吗?看来您已经想通了,我很高兴。” 他拖着一身黑袍走了过来,伸出一只苍白的、被无数血肉拼接而成的手,蠕动的血色丝线海葵一样摇摆着,慢慢贴近沈诀的眼膜。 [警告!警告!感染值上升,82,83,84……] [为什么会突然上涨这么快???宿主!!!] 系统惊声尖叫。 沈诀:“跪下。” 巫砚愣了一下。 这个人类……他在说什么?跪下? 难不成这人还真被几句“殿下”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真的高高在上,能够对它们肆意指使了? ——果然,就算是王选中的人类,也需要好生调教一番,才能够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场…… 巫砚手中血线骤然疯狂,张牙舞爪。 可就在这时候,一股可怖至极的力量忽然从不知名处降临,横压到了他的背脊上。 难以抗拒。无可抵抗。 几乎是一瞬间,巫砚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准确一点不能说是跪,而是直接被铺天盖地的力量给压趴下了。伴随着咔嚓咔嚓骨裂的声音,四肢匍匐,姿态很像一只狗。 光滑的银色面具磕在地上,裂出一条缝隙。也砸停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战栗起来。极致的恐惧将他席卷。 ——这样的力量,他曾经感受过。 七年前,虚空传来的那一阵属于“王”的波动。 还有不久之前,他驱使命运长线钻入那漆黑的空间,因观测到那正在沉睡的、不可名状的存在,引发全身爆裂。 “王”不是还在沉睡吗! 终末之日还未到来,“王”不会苏醒,这是命运给他的启示,他对此深信不疑。 可他现在在现世中感受到的,又是什么??? 巫砚忍着浑身欲碎的痛楚,颤抖着抬头,想要看清楚眼前轮椅上的,“人类”。 然后,他就望进了一双紫色的眼瞳里。 那样浓郁的紫色。比开得最盛的紫罗兰还要鲜艳,凝聚了无数邪恶。 宛如深渊地狱里面流淌出来的幽暗波光。 “……王……” 他失魂般从嘴里呢喃出一个字,然而下一刻,面具就重新触地,发出砰一声响。 王踩在了他的头颅上。 “你打搅了我休息。”沈诀说,他左手依然支着颔,眼皮低垂,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地上的异种,一下又一下地踩着他的头,“几次三番,很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