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郁气堵在胸口,王太医弯腰猛咳了起来,沈明酥起身要去扶他,他抬手止住,咳着咳着,竟慢慢地成了痛哭。 沈明酥没再去扶他,也没出声劝他,仰起头望着屋檐,把眼里想要落下来的泪滴倒回眼眶内,等着他慢慢平复。 王太医终于又缓了过来,看着她道:“你立马出宫,走得越远越好。” 沈明酥摇头,“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这儿,如今要走,已经晚了。” 王太医看了她半晌,忽然问道:“你是想替他报仇?” 沈明酥没应。 王太医苦笑一声,“莫非他临死前就没有对你交代,他的仇,沈家的仇,不用你管?” 倒是说过。 父亲躺在她怀里,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阿锦,爹爹一生树敌太多,也做过许多错事,今日仇家寻上门来,我死而无憾,只是连累了你们,我死后,你带上你母亲和妹妹立马去昌都,去找封重彦,只有他能护住你们。阿锦......我这条命本是欠他们的,你万万不能替我去复仇。” 她无法接受,也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得要沈家十几条人命去填。 她忘不了,也做不到放下仇恨。 王太医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叹了一声道,“我看出来了,他是拿了真感情待你。” 沈明酥没听明白这话。 王太医又道:“今日你叫我一声伯伯,我便也不能不管,沈壑岩要是还活着,必然与我此时的想法一样,他不会让你进宫,更不会想让你到这儿来。” 沈明酥依旧没有动摇,“我即便不来,也会被人逼着来。” “越是如此,你越不能来!”王太医声音陡然一高,问她:“是谁让你进宫的?” 沈明酥如实地道:“凌国师。” “凌墨尘?”王太医一愣,“他想让你进宫干什么?” 沈明酥仔细留着着王太医的神色,“他要十七年前太医院那场大火的真相。” 王太医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又开始咳了起来,这回咳得半天都直不起腰。 “王伯伯......”沈明酥起身扶着他,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王太医还在咳着,边咳边吃力地道,“你,你去找......” 沈明酥认真地听着。 “你去找一个叫阮云漫的稳婆,别说你是谁,只问她十七年前你母亲是何时生的你......问完了,再来,再来找我,咳咳.......” 沈明酥不明白为何他要去找稳婆,但见他咳喘得厉害,不敢再多问,从袖筒内取出了一颗丹一给她的货真价实的‘护心丸’,喂进了王太医嘴里,再给他倒了茶水,饮完后扶他躺下,“王伯伯先歇息,旁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这一通咳喘后,似乎要了王太医半条命,他闭着眼睛虚弱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沈明酥安静地守在他床边,一直等到他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去前院同蒋太医打了一声招呼,蒋太医这会忙得脚不沾地,没功夫理她,冲她扬了一下手,“不送。” 日头正烈,沈明酥挎着药箱,又站在了那颗杨树前,仰目看了一阵。 叶缝间的光线照得她眼花,她微微闭眼,心底轻轻问道: 父亲,十七年前那场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墨尘他是谁? 为何王伯伯要让她去找当年的稳婆? 出了太医院,又是那条狭长笔直的甬道,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