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立马进去通报太子妃。 等着的功夫,身后渐渐有臣子靠近。 虽还刮着风雪,但此时天色已经亮开,光线越来越敞亮,远远见到一个人披麻戴孝地立在那,众人一时并未觉得奇怪,走近了,越看越不对。 谁都知道,无论是民间还是皇室的规矩,只有死者至亲头的孝布上才回佩戴三根絰带,即麻绳。 赵家人丁单薄,如今戴孝的人屈指可数。 儿子的只有皇帝一人,孙子辈福王一死,也就只剩下了太子。 曾孙一辈,不过也只有三人,一位是太子跟前的郡王,另两位便是福王府的诚郡王和荣绣郡主。 福王一反,府上的人原本都该处死,但架不住太后出面阻拦,保住了诚郡王和荣绣。 但诚郡王因占了毒,人不人鬼不鬼,被人关在房内,还得那铁链子锁着。荣绣从小骄纵惯了,受不了打击,时好时疯,也被关了起来。 如今这位,又是谁? 在宣门见过潘永的人是少数,后来者均不知情,此时只见到了一个背影,也不敢贸然前去探脸。 正揣测,便见一位太监走出殿门,对殿下的人道:“宣东宫郡主......” 众臣子一脸怔愣。 东宫郡主? 东宫哪里来的郡主,不是只有一位郡王? 莫不是太子殿下在外的私生女。 众臣心下纷纷猜测,沈明酥已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所过之处,无不安静,适才太监那一声,不仅是阶下的臣子,还有殿内跪着的一堆,哭得死去活来的嫔妃都听见了,满腹疑惑,慢慢地停了哭声。 片刻后,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门外跨了进来,个个都扭过头去,背着光,头一眼还未看清,待人进来了,才看到了那张脸。 听太监说‘东宫郡主’时,心头本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今瞧见这张脸后,众人便都信了。 竟同东宫的郡王有九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乃赵家家传的上挑眼,眼尾微微挑起,看人时,总带着一股矜贵,让人不容轻视。 包括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是这么一双眼睛。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毕竟自皇帝登基以来,谁都没听说过东宫还有一位郡主。 殿内鸦雀无声。 沈明酥垂目走到了灵柩前,随着仪鸾司的指引,对着灵柩行完了跪拜之礼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望过去,便与对面的太子妃撞了个正着。 昨日太子妃才亲自替她梳头送了嫁,没想到这么快,才过了一日,两人今日又在这里见面了。 她一直很感激太子妃,也很羡慕赵佐凌,羡慕他能有这样一位温柔的母亲。 如今她不用羡慕了。 因为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父亲曾对她说:“哪有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太子妃也曾告诉她:“天底下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 他们都说得对,也都曾给过她爱。 可他们在这个世上却无法和平共处,从她出生起,便隔着血海深仇。而今日来替其中一方来报仇的人,也是她。 太子妃的神色倒是同往常一样,温柔地冲她笑了笑,“阿锦来了。” 沈明酥点了下头,唤她:“娘娘。” 太子妃从地上起身,朝门口望了一眼,天亮了,人也应该到齐了,转过头看向在轮椅上坐了半夜的皇帝,忽然道:“陛下,你看到了吗?她是你的亲孙女,长得多像赵家人。” 皇帝早就看到了。 目光盯着那张脸,竟也有了片刻的空洞。 沈明酥亦是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也终于见到了那个杀了沈家满门,且还想要取她性命的亲祖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