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可能让他们得逞,她要烧了青州的粮仓,让粮草运不到德州。 她不怕死,她也没想过要活。 此时看着她手里的那把刀,知道就是这把刀斩下了阿耶的头颅,情绪再也没有绷住,喃喃而语,“你们杀了他们,你们杀了‘天神’!” 沈明酥垂目看了一眼手里的刀,没否认,“就是这把刀,割下了你阿耶的头颅。” ‘天女’仰目望向她,眸子里的恨意滔天,怒声道:“你们怎么能杀了他!他是‘天神’,他天生慈悲,你们是恶魔!为何要来摧毁我们的家园!我以永世灵魂为祭,祈求天神,让你们都下地狱!” 这个话,沈明酥无法回答。 也没有人能回答。 但他们凭什么要下地狱? 沈明酥立于她身前,看着她缓缓地道:“二十二年前,你的祖父被大邺的皇帝顺景帝杀害,顺景帝却也因此受了重伤,不久后在青州归天。五年前,我的父王割下了你阿耶的头颅,同样你阿耶也刺了他一刀,不久后他也沉睡在了青州。你没有了祖父,顺景帝的儿子没有了父亲,你没了阿耶,而我也没了父亲。百年来,我大邺与你们胡人相互残杀,势不两立,仇恨早已根深蒂固。没有是非,只有输赢。” “成王败寇。”沈明酥看着她满目的恨意,道:“如今你败,我赢;我为王,你为寇。” “我不怕诅咒,更不怕遭到报应,我只知道你杀了我的子民,我便要杀了你。”沈明酥目光清冷,“就像当年你阿耶一样,你的人头将悬与城门上,安抚那些被你残杀的大邺百姓亡魂。” 沈明酥退后一步,转身下了高台,再回头看着跟前目眦尽裂的‘天女’,扬声道:“若你们的‘天神’有那个本事抓住我,也可以将我的头颅砍下来,我随时奉陪。” “行刑。”她道。 封重彦转头扫秦智。 这回秦智不需要他发话,也知道怎么做,沈明酥手上那把刀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乃固安帝的佩刀。 一时又想起了当年与固安帝并肩作战的情景,心中一阵激昂,奋力抛出了手里的木牌,“胡军作乱,杀我大邺百姓,烧我大邺粮仓,长公主有令,斩!” 刽子手刀起刀落,沈明酥始终没眨眼。 封重彦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原本要踏出去的脚步,在看到她淡然的神色时,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她早就长大了。 她可以保护自己了。 很快十几个胡人,连同他们的‘天女’的头颅都被悬挂在了城门上,‘天女’脖子里流出来的也不是什么金疙瘩,同常人一样,是血。 鲜血的血滴,染红了大片雪地。 百姓没一个人吭声,千余人的城门口,竟是安安静静。 封重彦脚尖往后转去,再回过头,轻掀起了袍摆,对着跟前雪地里的身影,缓缓地跪了下去。 雪地里一声轻响,沈明酥一愣,看向他。 封重彦跪得笔直,面容柔和,弯唇对她笑了笑,声音肃然道:“恭迎长公主殿下。” 话音一落,秦智等一众侍卫,齐齐跪下,“恭迎长公主殿下。” “恭迎长公主殿下。” ...... 沈明酥尽管做好了准备,但这些年她一直逃避在外,过着普通百姓的日子,从未干涉过朝廷,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更不知道这些人会如何想她。 她迟迟没回应,雪地里的众人也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