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海公园前夜,我不是进了师兄的梦吗?就那一回,我见着他了! 芬格尔连啧两声:“前夜”?你小子挺文雅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这儿没有屏蔽词! 路明非说去去去,你猜我看到什么?恺撒问,什么?你跟他说话了?问出什么来没有? 我……临到这时,他却卡壳了,我什么也没和他说。 梦里他还在读初中,夏日睡意昏沉的午后,手里的课本拿倒了没改过来,却看见楚子航从窗外走过。师兄!他连忙起身,叫了两声,才想起这会儿招生事故还没出,只能叫学长。学长!楚子航步履不停,他却被老师逮个正着。干什么呢路明非?古诗背出来了吗? 下课后他去办公室罚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红叶空悠悠。写到一半,楚子航从外头进来,抱着刚收上来的课堂作业,要点今天的卷子。这回他学聪明了,不敢吱声,只朝人挤眉弄眼。然而表情太过丰富,又被数学老师看出端倪:你这眉毛,是照着三角函数画的?挺波澜起伏啊! 让一个新媒体小编抄抄古诗还行,再写三角函数,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从办公室脱身,路明非已是灵魂出窍,疑心楚子航诚心耍他,要报当年招生之仇。课外活动铃声刚响,走廊里热闹得像锅煮沸的粥,他一抬头,好像又望见了楚子航。听说那些暗恋他的女生,能在一百米之外、五层楼之高,从黑压压的放学大潮中,辨认出他独一无二的后脑勺。路明非自愧不如,然而隔着许多重阻碍,那身影只是轻轻一晃,没有回头。 他一路追到图书馆。为了评选省示范高中,去年刚刚翻修过,除了装深沉的和谈恋爱的,以及文学社那帮既装深沉又谈恋爱的,平日不会有人来。楚子航的脚步很快,仕兰中学的校服白鸽子一般,在曲折的回廊中翩然而去。路明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大叫,楚子航!这一次楚子航终于转身,目光却从他脸上轻轻掠过,不曾停留。路明非愣住,侧头去看玻璃门,才发现本该映着倒影的地方,居然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他无暇去想,看不见的肉身沉重,死死咬着楚子航的脚步,一级又一级,旋转的台阶像琴键,图书馆的楼道像风箱,越来越急,越来越紧,楚子航闯进天台,砰的一声,大门回弹在他的脸上,他紧随其后,用力推开。越来越高的音阶,至此终于断裂。只见得满地埃尘,夕阳很大,很红,把半边天空都映透。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这诗不错,说给恺撒听,恺撒找错了重点,什么意思? 管那诗什么意思,路明非急了,您二位先给解解,师兄这梦中梦,啥意思啊?M.iYiGUO.Net